潘羅支派出去的幾名探馬,在經過白狼谷後,直奔無定河,在人馬皆痛飲了泔洌的河水之後,連白狼谷兩側山崖都懶得去探查,直接回去覆命去了。
潘羅支接到前方白狼谷安全無虞之後,也放下了戒備的心理,下令全軍過谷,去無定河整頓。
在接到首領軍令之後,本就沒有什麼軍紀可言的吐蕃騎兵,揮舞著馬刀,興奮的吼叫著向無定河邊而去。
在經過白狼谷時,潘羅支心中突然一陣悸動,多年戰陣廝殺養成的感應,讓他感覺有一股不祥的感覺由心中升起,他勒緊了馬韁繩,掃了一眼白狼谷兩側山崖的草木,突見一排排飛鳥驚起,他臉色一變,寒意直襲後背。
此時的吐蕃一萬多騎兵,已經大半進入白狼谷,面色慘白的潘羅支強壓心中的駭意,不動聲色的下令放慢馬速,待得大軍有所秩序之時,突然下令全部後撤。
白狼谷山崖之上,西夏王李繼遷與李繼衝目送著吐蕃騎兵進入埋伏圈,對視一眼,露出了笑容,在發現吐蕃騎兵突然放慢了馬速,又疾速開始後撤時,明白對方發現了埋伏,於是當機立斷,下令攻擊。
只見霎時間兩側山崖之上,旌旗獵獵,號角聲沖天而起,遠遠望去,猶如密密麻麻的螞蟻一般,站滿了党項士兵,一個個挽起弓箭向山谷內攢射,同時滾木礌石也如雨點般落下,收割著吐蕃士兵的性命。
驟然遇襲,吐蕃士兵亂作一團,有的被弓箭射死於馬下,有的被滾木礌石砸死當場,也有的被慌不擇路的同伴戰馬踐踏而死,慘狀讓人不忍直視。
“衝過去!衝過山谷就能活!”潘羅支彎刀一指,開口喊道。
混亂的大部隊在首領的指揮之下,向谷口衝去,谷口的光亮給了眾人生的希望。
吐蕃騎兵的意圖,被李繼遷看在眼中,只見他冷笑一聲,開口說道:“想跑?”隨後令旗一揮,軍令隨著令旗的揮舞,將指令隔空傳向了山崖兩側……
就在最前面的吐蕃騎兵即將衝到谷口之際,突然谷口山崖上方傳來了隆隆巨響。谷內眾人勒住馬韁,抬頭望去,只見谷口上方一根根巨大的木樁從天而降,木樁有的被削尖了枝杈,有的用竹刺做成了滿是尖刺的拒馬樁。
衝的過於靠前的吐蕃騎兵,有的避之不及,連人帶馬直接被砸成肉泥或者被刺成血人。場面十分血腥。一排排木刺與拒馬樁把谷口堵的嚴嚴實實,斷絕了谷內士兵的最後一絲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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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橫山山麓
七月的西北大地,熱氣蒸騰,趁著早上清涼,拓拔阿術牙率手下和牧民趕著上萬頭馬匹來到橫山山麓南側放牧,清晨溼漉漉的晨露附著在草地上,被馬兒連著嫩草一同吞下,滿足的打著飽嗝。
拓拔阿術牙是負責給西夏王掌管御馬監的小頭目,党項戰馬名譽海內,比契丹戰馬更好大威猛,比吐蕃戰馬更耐苦戰,是西夏除了青鹽之外,最能拿的出手的東西。
西夏人之所以能在大宋數次大規模圍剿之下存活下來,党項戰馬功不可沒。
大宋自從失去燕雲十六州之後,就失去了優良的馬場,西北又被党項人佔領,使得宋人想要獲得戰馬,只能從南詔大理國購買大理馬。大理馬雖然比較耐苦耐跋涉,但由於馬矮體瘦,只適合輕騎探查和後勤駝運物資,不適合戰陣衝殺,更不能與黨項戰馬和契丹戰馬想比。
由於党項和契丹對戰馬的流通十分嚴格,大宋幾乎很難透過貿易獲得党項和契丹的戰馬。缺少戰馬的宋軍,不得已只能讓主力部隊以步兵方陣為主,配備強弓勁弩來剋制敵人騎兵的衝鋒,兩翼以少量輕騎兵為輔,每每與契丹和党項作戰時,經常陷入“勝不能追、敗不能逃”的境地。
望著漫山遍野的馬匹,拓拔阿術牙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手下與牧民照看好馬群,自己則是騎著一匹戰馬跑到了河邊暢快的遊了起來,跳入河水中的那一刻,拓拔阿術牙感覺所有的疲憊和汗臭味都一掃而空,清涼的感覺更是讓他欲罷不能。
與此同時,拓拔阿術牙不知道的是,有一群人正不懷好意的盯著正在河中暢遊的他。當然這群人並沒有任何特殊癖好,因為這群人正是楊雲帆和薛廣成等十幾人。
炎熱的天氣中,這偷看人洗澡的十幾人,已經在此趴於草叢中,潛伏了近大半天了,如泉湧般的汗水早已淋溼了全身衣服,蚊蟲叮咬更是讓他們滿臉紅腫,但縱然如此,他們仍是不敢發出一絲響聲。
“薛將軍,你確定馬群會來這個河段飲水嗎?”已經被蚊蟲叮咬的滿臉紅腫的楊雲帆對著身邊的薛廣成低聲開口問道。
“自是不會弄錯的,我們的探子已經探查數次了,馬群飲水的河段是固定的,就是此地,我們耐心等候便可。”薛廣成嘴上咬了一根草,邊嚼邊開口說道。
楊雲帆點了點頭,用手輕輕的撓了撓被蚊蟲叮咬過的紅腫手臂,又側頭望了望薛廣成,驚訝的問道:“薛將軍,為何你沒有被蚊蟲叮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