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呼嘯的大風隨著那一抹燭光的離開而逐漸散去。

街道又恢復了一片昏暗、空蕩和沉寂，唯有林凡的店面依舊燈火通明。

“呼......”

總算，還來得及，也沒有白費心力。

酒意早已經醒的差不多了，但他不後悔，甚至有些慶幸自己趁著醉意上心頭，做了這麼一個決定。

這個世界很大，每一天都在發生著無數悲歡離合的故事，無數的遺憾，無數的殘缺。

相比於這個繁複的世界，這個繁複世界發生的遺憾，林凡能做到的事很少很少。

他理想化地希望人世間沒有遺憾和殘缺，但他也理性化地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完美的過程與結局只是理想化的想象。

這世間，由一二分的如意和八九分的遺憾組成，甚至更多的時候，只有遺憾。

人生有三大幸事，久別重逢、失而復得、虛驚一場。

而或許也正是因為人生中遺憾頗多，所以才更顯得那一分如意彌足珍貴。因為人們品嚐過遺憾的滋味，所以也才更懂得珍惜擁有的。

林凡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更多的時候，他也只是順其自然。

費力地彎腰拾起那不到半截的白燭，走入了店內，可樂和七喜也跟在他身後一起走進去。

關上大門，將白燭放回儲物室的架子上，鎖上門，林凡熄滅了一樓的燈，上樓準備休息去了。

今天林凡的消耗很大，遠比前幾次的要大得多。

白燭燃燒消耗的是他的靈力，而那一抹白燭光對於新生的靈魂體來說，就是指路的明燈。

他們的本體由於剛剛陷入死亡不久，靈魂離體，所以對於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不同的世界短時間內還無法接受，處於一個極為迷惘的狀態。

他們敏感脆弱且無處安放，要麼自行消散，要麼執念太強遺留人間，而感知著這白燭光唯一的光明和溫暖，才會被吸引而來。

與之前那個謀殺案的女子不同，新生的靈魂體易感知，所以才能用白燭招魂的方式招來。

況且市區人那麼多，可能那個時間段不僅僅只有一道新生的靈魂體出現，所以他不僅要召喚魂體，更要從中出尋找他所要的那一個。

所以這其中的消耗是極大的，遠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雖然身心俱憊，但好在最後的結果是好的。

當然，他這種行為不太算擾亂陰陽秩序，不過對他來說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影響的。

氣運一說，哪怕對他們而言，也是極為縹緲且不可描繪的。

但可以確定的是，維護陰陽秩序，送亡魂入輪迴，是可以積攢陰德的。

放在地府系統體制裡，這就是業績，而所有的升遷或者蛻變則都需要業績來積累。

但好在他今天的所作所為並不是逆天改命，所以影響小的也可以忽略不計。

許多重傷瀕死的人都經歷過在生死之間徘徊的時候，是生是死，只在一瞬或一念之間。

甚至有的人幸運地醒來後能描述出死亡時的某些景象，無一不是光怪陸離，奇妙萬千，那是靈魂的世界。

瀕臨死亡的人若是幸運地熬過來了，那麼也就可以活下來，挺不過來那便不得生了。能否活下來取決於很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包括醫療救援、傷勢程度以及個人意志。

而這其中很大程度上就取決於個人意志的強弱，生死往往就在主體意志的一念之間。

而林凡只是在她於生死徘徊之間的時候，順手拉了她一把。

至於最後她到底能不能醒過來，其實，他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這個過程中有著太多太多變數，他只是把自己該做的做好了，而決生的那一關鍵，則在她自己身上。

或許是因為看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人間悲歡，他對於事物的判斷有著自己的理解，而這個時候他就是想幫她一把，哪怕就當做是酒後任性一次又如何，哪怕是會損耗他的所積攢的陰德又如何。

也或許是因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原因，對於這些命運悲慘的孩子，他感同身受。

況且在這個天道沉寂、大勢所趨的年代，偶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問題也不大，只要別鐵憨憨地逆著大勢而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