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圍殺過來的屍魔,百里安只避不攻。
他收了天策鈞山劍,一隻手拎起歲遊的後領,幾個高高的後躍,避開數只屍鬼的撕扯抓撓。
他傷勢未愈,又一直未進血食,儘管屍珠能夠分泌出鮮血之力,可他的體力一直並未得到很好的修補。
如此在圍殺之中躲避,極耗體力。
他左閃右躍,橫移一丈開外,在沒有靈力支援的七燼步倒也能夠勉強使用,但距離受限極為嚴重。
以他如今的狀態,斷然無法透過身法來離開此地。
就在分心思索至極,一道劍風斬來,百里安只覺周遭的空氣驟然變得無比沉重起來,讓他的行動力瞬間極為受限。
那一劍大開大闔,斬出了劈山之勢。
儘管百里安飛快踏出七燼步避閃,但後背仍舊為那劍風擦過一縷。
僅僅一縷,竟就讓他後背皮開肉綻,如被鈍刀大力犁開一般。
百里安從未想過,自己手持起來無比輕鬆的一柄劍,揮舞出來的力量竟會給人帶來這般恐怖的壓迫感。
他知曉自己撐不了多久。
百里安喘息之際,目光冷然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腰間懸掛的滿月酒葫。
經過這麼一番苦戰的功夫,那玉葫蘆底部已經凝聚出了三四顆酒液。
靈液雖少,卻也勉強能夠讓他使用那種禦敵方法。
不過……
百里安似是在忌諱著什麼。
他並未飲用那玉葫蘆中的月光酒,而是稍作思索,一雙眼眸裡的鮮紅色澤慢慢退去,化作漆黑之色。
漆黑的眼瞳逐漸將那黑意擴散開來,直至整個眼球,眼裡似有黑色的魂火漫溢。
百里安面上隱隱可見痛楚之色,但他卻並未停止這個危險的行為。
忽然……
天起大風驚瀾音,萬林匍匐,風像只無形的大手,掀起大地間的灰沙細石,砸得人睜不開眼睛。
不知從哪裡而來的炫目青光猛地爆發亮起,四周風勢摧枯拉朽,滾滾飛舞。
風勢在這片屍林之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風場漩渦,將立在大地間咆哮怒吼的屍鬼盡數捲入那由風形成的漩渦之中。
百里安雙腳離地懸空而起,也正將要被漩渦卷吸入風的中心裡。
就在這時,一隻手穿過風場,落在了百里安的肩膀上,輕輕一搭。
力道不重,甚至可以說很輕,百里安懸空的雙腳重新落入實地間。
他一回頭,便看見晦暗月光半張泛著柔和瑩淨光暈的臉。
那張臉生得乾淨利落,清清潤潤的一派俊雅公子輪廓。
那公子眉心落拓著淺銀色的花鈿印記,他一隻手搭著百里安的肩膀,一隻手執著一柄展開的雪白摺扇,將鼻樑以下的半張臉虛虛遮掩著。
只能瞧見那摺扇上方生著一雙淡紫色眼瞳,在這片晦暗的夜色裡,似散發著一圈微弱的熒光。
那雙淡紫色的眼睛似是在含笑,他沒有說話,只是見他眼睛微張,一柄柄燃燒的劍意自他身後沖天而起,捲入那片風的漩渦之中。
燃燒的劍意如火樹銀花不夜天,將那一隻只屍鬼頃刻之間便絞殺點燃,燒成灰燼。
餘風吹揚,便掠去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