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陽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著,有時候說累了便又停下來看看夏星的表情,或者看看她的手指,他心裡一直期盼著她會在他說完某句話以後會突然動動手指,或者睜開眼睛看著他,然後說,“葉君陽,我好不容易睡個好覺,你一直在我旁邊說個不停,真是吵死我了。”
可是夏星並沒有,她依然被困在自己的夢魘裡無法抽身。
海水漫過她的胸口時,是那串貝殼風鈴將她拉了回來。
“叮鈴鐺鐺…叮鈴鐺鐺…”這聲音一直在她耳邊盤旋著,清脆悅耳,就像小貝殼的笑聲一樣。
“不,我不能死!”夏星這樣想著便退了回來,小貝殼說過會等著她,她又怎麼能言而無信呢!
她沿著白色的沙灘一直奔跑,可是小木屋卻突然消失了一樣怎麼都找不到了。難道連小木屋也一起收回了嗎?
不,不會的,那是她跟葉君陽的小家,也是他們一家三口彼此最快樂的見證,夏星彎著腰大口吸氣,突然發現周圍的沙灘,海面,天空,海鷗全都在急劇翻轉。
她驚恐地閉上眼睛,耳邊卻突然傳來葉君陽的聲音,那聲音那麼悲傷,那麼令人心疼,他說,夏星,求你了,快點醒來…
醒來?醒來了小貝殼是不是就會還在她的肚子裡面?夏星驀地開啟雙眼,發現自己此刻竟然又到了葉家老宅。
她條件反射般就要往外跑,可是偌大的花園好像沒有邊際一般,入目之處全都是紅的耀眼,紅的滴血的玫瑰花,她一陣眩暈,幾乎都快站立不穩。
“夏星,你怎麼跑我花園裡來了!瞧你把我的玫瑰給踩成什麼樣了!”葉母仍舊一身得體的松石綠旗袍,頭髮也梳的一絲不苟,可面上卻是連之前最起碼得偽裝都沒有了,她眼神裡全是嘲諷,說話也咄咄逼人。
夏星下意識的回頭一看,果然,她身後的玫瑰花全都被她踩踏在地上,那掉落在地上的玫瑰正一點點的化作血水,馬上就要流到她的腳邊。
“啊……!”她大驚失色,轉而朝另一個方向繼續奔跑,卻不小心又撞到了一個人,她驚懼地抬頭,葉振東威嚴黑沉的面孔就像放大了十倍一般出現在她的眼前。
“跑什麼,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葉振東伸出手指指向夏星,夏星覺得那根手指幾乎已經快戳到她的瞳仁兒裡了。
“父…父親…”
“別叫我父親!我葉振東沒有你這樣的兒媳!葉氏也沒有你這樣的女主人!”
“我…”夏星害怕的往後倒退著,葉振東卻一步一步緊緊的逼迫著她,
“你勾引我的兒子,讓他與我父子生嫌,你惹下禍事,使葉氏集團陷入囹圄,就連你肚子裡葉氏的血脈,你都無能保護,你說,我們葉家還留你做什麼!”
“不…我沒有…”夏星使勁搖著頭,試圖讓葉父的面孔在自己面前也消失掉,
“就是你!都是你!你陪我的玫瑰!你陪我的葉氏!你陪我的孫女!你陪!你陪!你陪……”
“啊!!!”夏星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不願再多聽一個字。
“夏星,夏星…醫生!”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夏星猛地張開雙眼,頭頂上一片刺眼的白,空氣也靜的嚇人。緊接著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而來。
這又是哪兒?怎麼全身都那麼疼,好像被卡車攆過一樣!
“葉太太,您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夏星緩緩地將頭偏過去,卻不小心扯到胸前的傷口,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