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仙冒冒失失闖進雲楚岫的書房時,他正在同幾位大人議事。見到終日閉門不見人的蘇月仙主動來找他,雲楚岫平靜的臉上浮現一絲欣喜。他只退大臣,快步走向蘇月仙。
“蘇大人,在王府住的可還習慣?若是需要什麼,儘管同張管事說。”
“王爺,臣如今是個寡婦。”蘇月仙淡然地望著他,說道:“王爺非但不避嫌還將臣軟禁在王府,是為何?”
“軟禁?蘇大人何出此言。”雲楚岫唇角笑意漸漸消失,他蹙眉說道:“蘇大人,本王的用心你還不明白嗎?”
蘇月仙冷笑一聲,退後半步避開他的手,“王爺若真對臣有情,便不會等到今日才示好。臣當年是如何待王爺的,王爺不會不知道,更不會在臣受傷後整整半年也不來看一眼臣。那半年,即便是滿腹熱愛也化作了一潭死水。”
“當時本王有軍務在身,脫身不得。本王雖人在戰場,可每月都會差人往蘇府送最好的藥材,那段時日外界對本王的猜測頗多,那些藥材才沒有用本王的名義送入蘇府,這也是怕將你牽扯進來。你可知在西洲慶功宴你獻舞,本王便對你傾心了。”雲楚岫一字一句說的真誠深情,他心中一直堆壓隱忍的感情此刻面對蘇月仙再也藏不住,如洪水猛獸般氾濫成災。他怕他再隱藏下去,自己一直以來所愛之人便真的會從他身邊消失逃走。
他這一生一直活在隱忍中,面對生母被逼自盡年幼的他只有忍,面對忠臣的枉死勢單力薄的他只能忍,為防止同胞有朝一日爭奪皇位而被自己的兄長親手種下禁制也只能忍!這些年,他步步為營,蓄勢待發,只為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在這亂世,唯有至高權利才能保護他最愛的一切。
“蘇大人,原以為你未嫁本王未娶。待本王足夠強大便能將你留在身側,可轉眼你卻嫁給了李清弦。他區區一個宦官有何資格娶你?那日匆忙趕回帝都城只為求皇上將你賜給本王,可途徑御花園聽見你說你從未喜歡過本王,你可知……本王的心本王的驕傲在那瞬間皆被你撕的粉碎。”雲楚岫的手在她雙肩顫抖,這幾日他以血滋養血玉丹參耗了許多精血,清雋的面容蒼白,可他的眼眸卻如星辰般明亮,“本王是真的想娶你為妻,讓你成為九王妃。”
淚水順著蘇月仙的臉龐流下來,她輕輕推開他,說道:“我一生只嫁一夫,既已嫁作人婦,又豈能改變。”
“可李清弦已經死了。”雲楚岫冷冷地抓住她手腕,將她拉近自己。
蘇月仙掙脫不得,索性抬頭盯著他雙眼,語氣異常堅定,“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是兩樣都沒有,我便永遠是他的妻。”
“好。本王會成全你。”雲楚岫鬆開她,拂袖轉身離去。
“雲楚岫。”蘇月仙叫住他。
雲楚岫腳步一頓,僵立在原地。不是九王爺,而是雲楚岫。她頭一次直呼他的姓名。
只聽她的聲音冷冰冰地再次在他背後響起,“我希望你自始至終都沒有騙我。李清弦的死與你無關。”
雲楚岫回頭,看著她,“若是與本王有關,你會如何?”
蘇月仙揚起小小的下巴,目光堅定且決絕,“我會親手殺了你。”
雲楚岫的眸底掠過一抹痛楚,但很快被笑意覆蓋,他彎起毫無血色的薄唇,笑道:“你還有力氣殺本王嗎?這幾日蘇大人都沒有怎麼吃東西,還有這血玉丹參,本王去替你再盛一碗。待你身體恢復了,要殺要剮隨你。”
說著,他轉身走出了房間。步履維艱地拐出門廊終於忍受不住心口如蟻噬般的疼痛,捂住心口,吐出一口鮮血。
“王爺!”蒼海從暗處飛身下來,一把扶住雲楚岫,將粒丹藥喂進他嘴中。
他看著面容蒼白的雲楚岫,忍不住說道:“王爺,既然當今聖上還不知失竊的血玉丹參在您手上。這麼好的時機,您為何不自己服下以此解開身上的禁制。卻將聖物白白讓給那個女人,您糊塗啊!沒了這聖物,王爺您過去的一切努力皆白費了呀!這禁制當年被種在每個未得到皇位的皇子心脈,以此長年累月的控制他們,不斷消磨他們對皇位的覬覦!很多皇子皆因此禁制喪命,王爺,您……”
“莫要聲張。”服了丹藥的雲楚岫臉色稍有好轉,他運氣調整氣息,對蒼海沉聲道:“若是沒有她那日為本王擋刀,本王可能早就死了。本王還有時間,在禁制真正發作前本王會想辦法找到剋制住它。”
“除了皇族聖物血玉丹參,還有什麼辦法!”蒼海急得拔下腰間佩刀,“我這就去將那礙事的女人殺了一了百了!”
“蒼海!”雲楚岫追上去,情急之中他竟用手一把截住他手中的刀,鮮血從他指縫流出。蒼海未料到雲楚岫會這般,怔在原地。雲楚岫趁此一掌擊在蒼海左肩,使得他一個踉蹌連退幾步,蒼海跪在地上,“王爺,蒼海傷了您,罪不可赦。”
“你跟隨本王多年,應當知曉本王是何脾性。從今往後,不得再動她。”雲楚岫面無表情地說著,拂袖而去。
“害!”蒼海看著雲楚岫的背影,糙漢眼中生平第一次噙了泡淚,他咬咬牙低吼著將手中刀洩憤般砍進園中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