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弦手握長劍,鮮衣怒馬。欲率眾人上前迎戰。
情緣寨外獸蹄聲忽停,有人吹響了號角。如惡鬼嗚咽般的長鳴一聲聲迴盪在夜空。
號角聲消逝,短暫的寂靜後,大門外傳來異獸一聲咆哮。有什麼龐然大物帶著破山的力量撞上大門,一時間地動山搖,由楊木和石頭壘起製造的大門頃刻間被掀翻在地,碎石滾滾,風中揚起一片塵土。
灰濛濛的塵煙後緩緩走出一抹巨影。那是一頭在雲啟國界從未見過的異獸。異獸骨健筋強,豹頭象身,它通體赤金色的短毛,一條尾巴如竄起的火焰在黑暗中輕輕搖曳。
如此兇悍的野獸,脖頸上卻繫著一條鎖鏈,而鎖鏈的另一端正捏在此刻盤腿坐在異獸背上的少年手裡。
李清弦鳳眼半眯起,冰冷又銳利。藏在指間的毒針一觸即發。
可這時,少年突然站上異獸的背,指著李清弦驚呼道:“啊呀?怎麼是個男人?喂,你是雲啟人還是武國人!”
“雲啟國人。”李清弦淡然作答,他打量著面前這個瘦削的少年。這還是他穿進這個系統以來,第一個直呼他是男人的。
咳,他心中竟控制不住有點小高興。不過……他好像不記得不暮山的副本中隱藏著這一號人物?
面前的少年因常年生活在日光充足的不暮山,使他擁有了一身小麥色的肌膚。獸皮製成的襖子穿在他身上顯得精神又有活力。夜風挑起他烏木般的髮絲,微微吹亂在他光潔的額頭,月色中少年蜜合色的眸子乾淨明亮,透著一種少年才有的青澀和童真。
“小翼說它明明看見找到神石的是個漂亮小姐姐。阿奶預言的也是說會有一位天採之女降臨在不暮湖,她會找到神石給我族帶來永久光明。”少年曲起食指放唇間吹響一聲口哨,一隻原本盤旋在半空中的禿鷲乖順地落在他手臂上,殷紅的眼珠轉動,搜尋了一遍後忽然嗖地展開雙翅衝向李清弦腰間的錦袋。
李清弦眼疾手快,一手拉緊韁繩,一手揮劍砍向禿鷲。
黑色羽毛洋洋灑灑地自天上飄落,那隻禿鷲呱呱慘叫著一頭栽倒在少年面前,半個身子的羽毛被削去,露出光溜溜的鳥屁、股。
“你竟敢傷我愛鳥,我殺了你!”少年喉間發出類似小獸的低吼,拔出腰間兩把彎刀。在他身後的大部隊也躁動起來,手握兵器蓄勢待發。
“這可是你所說的神石?”李清弦將腰間錦袋裡的石頭拿出來,託在掌心故意在少年面前晃了晃,那塊石頭在夜色中散發著淡淡光暈。
神石降世,光明終要到來。
那群山匪紛紛跪倒在地,嘴裡虔誠地念著什麼。少年雖仍立在獸背之上,可握著彎刀的手卻遲疑了,他擰起眉毛,質問李清弦:“神石為何在你身上?你將天採之女藏哪去了!”
李清弦挑起長眉,淡淡地說道:“不如你先回答我,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小鬼?”
“小鬼?”少年氣的一張臉紅撲撲的,他收起彎刀一手叉腰,一手使勁拍上自己的胸膛,說道:“你給我聽好了,我叫阿骨,是這不暮山的首領。”
不暮山的首領?李清弦顯然沒料到自己在此蹲點蹲了多日,連根頭髮絲也沒見到的山匪頭目竟然是個十五六歲,放在現代就是個連高中都沒畢業的小鬼?
“我的坐騎吃人不吐骨頭,你前些日子殺了我不少手下,如果你現在就交出天採之女,我倒可以考慮考慮,待會讓它給你留條胳膊。”阿骨彎起嘴角,一笑露出潔白小虎牙。他輕輕扯動鎖鏈,身、下的異獸仰天咆哮一聲,嗜血的眼睛緊盯著李清弦,擺出隨時要撲食的兇惡姿態。
“我死了,你不就打探不到那天採之女的訊息了?還有這神石……”李清弦說著突然收緊掌心,神石在他手中變得忽明又忽暗。他眸底泛著幽光,聲音冰涼,“前些日、你已失去一半手下,今日、你雖有獸隊,可我的精騎也不差。真打起來,誰吃虧都不一定。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交易?我最討厭的就是和你們這群山外人做交易!你們從來都不會信守承諾,只會陰謀使詐。這些年,我的族人死在你的國人和武國人手中不計其數!你們攻打不暮山,掠奪我們的食物,礦寶,棲息地。抓走我的族人逼著他們為其馴養異獸,又逼著異獸殘殺同類!”阿骨的手握拳,指節咯吱作響,他咬著牙回憶起過去的一幕幕如水晶般的眼眸籠罩上層霧氣,“我的很多族人因被奪了家園,不得不下山去搶奪山附近村民的糧食,卻從不輕易害他們性命。明明你們才是強盜,卻將我們稱作山匪!”
李清弦沉默地聽著,原來兩國交戰,位於兩國邊界的不暮山上的土著才是最慘的。
想必因為這樣,這群人才會將一個預言一塊石頭視作希望和光明。他們的內心還是不喜殺戮,嚮往有朝一日的太平。
如果不是情勢所逼,誰不喜歡太平?如果不是這該死的病毒讓他穿進這太監的劇本里,他也不喜歡像這樣天天殺怪打架。
競技類遊戲,說真的打多了心會很累。說好的戀愛遊戲!說好的甜寵文劇本!書中人人都在組西皮,就他為活下去拼命過任務刷副本!
“要將你們趕盡殺絕的是兩國身居高位的國君權臣。兩國的子民很多也同你們一般,渴望太平盛世。你若是心中怨恨,想尋那些人復仇。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你也是雲啟國人,你為何要幫我!”阿骨不相信他,警惕地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