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連決感覺身體失衡劇烈晃動,待稍有了一些意識,立刻感覺後腦勺像被打了一樣火辣辣的疼,隨之連決反應過來可不就是被打了!這下一個激靈,猛然睜開了眼睛!
只見自己竟被一個孔武有力的變色人攔腰挾著,變色人將劍御得極快,高空下連綿不絕的景色飛快變換,連決一驚,正要掙脫變色人,卻見前後一字排開疾馳御劍的都是變色人的同夥,而滄源和明珠竟也被他們攜在半腰,好像將這三人當成了什麼寶貝要偷回家一樣!
滄源感覺到連決醒來,似乎怕連決發出聲音,隔老遠向連決遞了個眼色,轉而坦然自若地合上眼,面孔在繚繞的雲氣間越發清朗。連決領會滄源的意思,正要再裝作昏睡,又想看看明珠有沒有受傷,剛剛偏了一點頭,沒想到立刻招致變色人的警覺,變色人口中發出“嗚嗚”聲,雖然聽不清說什麼,但情緒極為暴躁,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漆黑的麻袋,將連決腦袋一下子捂了嚴實!
連決眼前一黑,手腳並用撥拉蹬踹,但變色人石頭般堅硬的手臂將連決箍得像粽子一樣,連決不知道魂銀劍與魂銀騅在哪,正有些懊惱,想起滄源剛才的暗示便老實下來,只聽著罩在頭上的麻袋迎著狂風發出“嘭嘭嘭”的噪響,變色人的腳力不減反快了!
反正什麼也看不見,連決乾脆閉目養神以待其變,足有幾個時辰過去,連決心尖猛提,正是從高空俯衝急降的感覺。頃刻之間,“噔”得一聲變色人穩穩落地,只覺得變色人身體一晃,連決從變色人的臂間滑落,順著地面滾出幾米,正要揭掉麻袋的工夫,連決聽到“乒乒乓乓”肉搏相撞的聲音,扯下麻袋之後便看見明珠躲在滄源身後,一地全是七零八落昏死過去的變色人!
連決咋舌,用腳踹了踹趴在地上的變色人,果然沒有了生息。腥鹹微熱的空氣灌入鼻子,這種燥熱的氣味,正來源於腳底一望無際的暗紅土壤,大地好像被鮮血飽飽地灌溉過似的,雖然溼潤,但寸草不生。
連決腳尖蹭了蹭土地,粘稠的土質立刻附著在鞋尖,這種土壤連決還是頭一次見,咕噥了一聲:“媽的,這是什麼鳥地方!”
滄源說道:“看樣子,我們離隴都古國不遠了!”
“隴都古國?”連決訝異,想起這一波變色人出現之前,滄源似乎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來處,追問道:“這夥子變色人就是那什麼古國的人?和黑斧拍賣行有關?”
滄源糾正道:“是兩夥變色人。”
連決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在懸川外圍遇到的那波變色人,一見連決不由分說就殺意凜凜,根本沒有給連決留條命的意思。而這一波變色人,好像只想捉活口。
但看兩撥人身手裝扮一模一樣,搞不清楚怎麼會兩個目的。只見四面除了茫茫的紅土,幾乎是一片不毛,連決細細一想在空中滄源給自己使眼色,恍然大悟,“前輩,你是想順水推舟,借這些變色人之力帶我們過來?”
滄源淡淡一笑:“不錯,我雖然知道有隴都古國這個地方,並不知道位置,這些變色人費勁辛苦地捉你,倒省的我們找了。你不是也想找舜雲嗎?”
連決一拍巴掌,乾脆道:“找到舜雲要緊,這幫變色人太他媽囂張了,白天也敢在懸川外圍動手,看來他們盯上我了,與其天涯海角的被他們追殺,還不如找上門去看看有什麼怨仇!可惜魂銀劍和魂銀騅還留在那片草地上。”
滄源沒有說話,只是稍打量了一下連決和明珠,皺眉道:“要進入隴都古國,恐怕要做一下偽裝。”
“這好辦,有現成的!”連決壞壞一笑,揉了揉明珠額前碎髮,說道:“背過身去!”
連決三下五除二,就把三個變色人扒了個乾淨,明珠和滄源接過連決拋過來的衣裳和麵罩,見連決正疑惑地蹲在地上,驚訝道:“這變色人沒有臉!”
明珠嚇得站住腳,滄源快步走上前,只見除掉了蒙面布的變色人好像揪掉了五官的人偶,除了鼻子的部位有兩個黑孔,其餘部位慘白的嚇人,好像被硫酸洗過,檢查了幾個之後,發現無一例外。
三人相視無言,寒磣磣地將變色人的衣服攏在懷中,三人盯著毒辣的天光,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紅土中走了半個時辰,地平線上漸漸浮起一座恢宏的輪廓。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圈高聳入雲的紅杉巨樹,比腰還粗的樹幹簡直吸透了紅土的精華,樹皮透著健壯的殷紅,火燒雲一樣通紅的樹冠接天蔽日,“嘩啦嘩啦”颳著燥熱的風,遠遠望去,就像用紅土焙了一圈參天巨牆,樹幹之間的空隙裡,隱約能看見建築的影子。
三人緊跟上去,走近紅杉巨樹才發現,比遠望見的還要粗壯鮮紅,藉著樹身的掩護,連決朝裡打眼一看,不禁有些震驚。
紅杉樹影中,極為巍峨的青巖城牆如在天際攔腰斬了一劍,將半壁蒼穹遮了個乾乾淨淨,清一色青冥而巍峨的箭樓、角樓、雉堞、烽火臺,散佈在綿延不盡的城牆之上,如上古的勇士守衛著蒼老的都邑,估算下來,一眼不能窺見全貌的城牆最少千里見方,有些部位的城牆甚至高過了紅山巨樹,簡直無法想象城牆內的景象。城牆與紅杉巨樹之間,亙著一條浩浩湯湯的銀光大河,繞城牆根化為湍急的護城濠,濤聲狂浪地奔流東去。
依稀可見有侍衛站在極高的瞭望臺上,操著金戈來回巡查,滄源觀察了片刻,肯定道:“這正是隴都古國!”
連決苦笑,什麼隴都古國,還不如說是個巨大的鐵桶,四面望去,竟然看不到設城門和吊橋的地方!難道這個國家裡的人都不出來?這麼高的城牆又有密密麻麻的侍衛巡視,恐怕連個鳥都飛不進去,而城郭光滑的青磚崗巖上,一丁點關於隴都古國的標識都沒有,好像一座孤零零卻無比遼闊的世外國度屹立在此。
連決半邊身體探出巨樹,納悶道:“我們可怎麼進去?”
突然,明珠在連決身邊小聲說道:“噓,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