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厲鈞住了十幾天茅屋,怪捨不得這雅居,天不亮便起床,竟聽見了嘹亮的雞鳴。
這是榮陽城安穩的兆頭,雷厲鈞心情不由得大好,但也不得不召來大夥兒,談起分別的事——林樺留在榮陽城駐守,雷厲鈞幾人則繼續西行。
於是雷厲鈞便帶上雷舜雲等,專程和老吳夫婦辭行。
老吳夫婦淡然一笑道:“不用客氣,本來我們也是要向你們辭行的!”
雷厲鈞一怔,忙問:“怎麼了?”
老吳與吳夫人相視一眼,說道:“逍遙酒館既然已經沒了,我們倆決定離開懸川,四處漂泊去!”
雷厲鈞忙不迭地說:“原來為這個緣故。我命人為你們重建酒館就是了。要是害得你們無家可歸,我就太愧對二位的照顧了!”
吳夫人粲然一笑:“雷都統言重了。我們倆之前也慣了漂泊,只是偶然路過榮陽城,突生了開酒館的念頭,既然酒館已經沒了,或許正是天意!不知道哪一天,我們又在某處相見了呢!”
雷厲鈞見老吳夫婦這樣說,也豪爽笑道:“好!那就後會有期了!”
吳氏伉儷二人一笑,便負劍離去了。
千莫飛望著二人背影,呆了一會兒,嘆道:“真人不露相啊!他們二人果真就是——”
雷厲鈞一抬手,打斷道:“誒!既然他們不願承認身份,就不要說破了!”
當下一行人整裝出發,白澤馱著雷厲鈞幾人,和性情活潑的麒麟、天吼,在飄渺的雲汽裡一顛一簸,徹底地飛出雪國懸川。
從未離開懸川半步的雷舜雲,扒著白澤的翅沿極目瞭望,始知炎巟大陸絕非淡妝輕抹的冰女,還有這等旖旎無邊的風光——
潦水屏繞著翠山,蓼花掩映著丹楓,這一處紫苜簇擁,那一處碧湖萬頃,時而見紅牆金頂的鸞宮,又見簷牙高啄的奇閣......
雲歌瑤粉臉含笑,晦氣一掃而光,舒著懶腰嘆道:“天哪,外面那麼美!懸川可單調了!”
安澤奇打趣道:“誒!你是見慣了懸川美景,才見異思遷了!”
雷舜雲兩顆眼珠瞪得凸凸著,恨不得把美景吸入眼裡,長吁短嘆地怪父親早不帶自己出來見識。
半天后,幾個少年就意興闌珊了,趴在獸背閉目小憩,抱怨著天高路遠。
又不眠不休地趕了一夜,地勢漸從高山頹為丘陵,後來連小土堆也不見一個,一馬平川的沙地,最終連綿成無際的沙海。
幾人正說著沒意思,忽然安澤奇從白澤背上站起來,戟指叫道:“快看!”
雷舜雲和雲歌瑤一下子來了興致,昂首翹盼間,一片倚天拔地的金宮赫然在望!
雷厲鈞也喜地叫道:“離祁遙山脈不遠了!這是咱們的老相識——固族的極山地海宮!”
安澤奇向下一瞥,忽見沙漠裡一道微影禹禹獨行,在常人看來,像一條疾行的沙蜥,或是迎光尋路的沙狐,幸而安澤奇眼力過人,欣喜若狂地舞者手臂,大聲叫道:“快看吶!看那是誰!”
雲歌瑤漫不經心地下瞟一眼,望見一個米粒大的黑點,正嗤笑:“安澤奇,你發什麼痴!”
安澤奇的雙手已括在嘴邊,朝下高聲疾呼:“連決——連決——”
連決了卻滄源心願後,呆在無人的匯世島也沒趣,便將從靈都騰上的神品原石,收放在自己腦海中的大容之寶,準備返回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