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決向燧伯指明風泉水地所在,臉上露出不好意思地訕笑,低聲道:“燧、燧伯,你和他看起來差不多,不用稱呼他為老人家吧。”
“豈敢豈敢,他老人家立大陸千年不倒,怎是我一干凡人能比的!連決,你可對我們有大恩義,我們就不多耽擱,諸位——”燧伯環視炎族一等,喝令道:“立刻遷徙風泉水鎮!”
於大文等人立聽燧伯召喚,紛紛御劍而起,向連決道別。
於大文足踏火劍懸停半空,湊近連決低聲耳語了幾句,在連決錯愕間,幾十個正炎族人已如火箭齊發沒入高空不見。
連決不知師父和明珠那邊什麼情況,急忙一展青衫撥轉劍勢,乘著陰沉沉的青灰蒼穹,再度飛向大陸黑暗盡頭——隴都古國。
穿越罡冷雪國懸川,連決馬不停蹄向東疾飛,日暮蒼遠,西部高聳的祁遙山脈擋住夕陽餘暉,在大地拉長深邃的剪影。
東極穹窿極快地陰暗下來,連決隻身沒入陰鷙的東天,遠遠望見隴都古國紅杉圍繞的國界,在黑暗中正變得模糊,神凡大陸的黑夜總是遽然降臨。
連決站在參天雲杉林中,藉著粗壯的樹幹掩護,正望見巍峨的城牆上,來來回回巡邏的侍衛似乎又添了不少人,恐怕正是訾家城行刺事件的一鬧,令這古國的禁衛更加森嚴。
連決正發愁怎麼進入隴都的時候,忽聽紅杉林中響起一片“嘩啦啦”的聲音,似乎正有人踏著厚厚落葉快步走來,連決一個激靈,正要御劍飛向樹頂尋找庇護,身後突然響起一聲:“連決,別跑,是我啊!”
連決一皺眉,這聲音還挺耳熟。連決執劍催使劍光,回頭照亮來人,不由疑道:“季管家?你藏在這幹什麼?”
“等你啊!”季管家看起來等候了多時,他撣撣肩頭的落葉,整整衣冠清清嗓子道:“你師父說,如果你回來,我在這裡就能等到你。”
“額——”連決有些錯愕,立馬裝作釋然道:“我師父還真瞭解我啊!”
連決腦中快速思考,看樣子,師父已經回到了赫連山莊,行刺攀鴻的一波鬧劇之後,赫連山莊還敢收留這些人,一定是為了火棘阿什塔中拿出的丹藥!
不知道冰消火釋丹究竟有什麼威力,竟讓訾家城和赫連莊園無一例外地選擇了涉險!
為了掩人耳目,季管家拿出一件兜頭大氅為連決披上,有季管家作掩護,連決從城牆雲梯堂而皇之地進入了隴都。
此時,由於夜幕的降臨,正對著城樓的幾條主街都關門閉戶,靜悄悄無人走動,季管家正欲帶著連決直奔赫連莊園,連決卻望著通向后街的小巷說道:“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季管家年過半百的臉上,原本不多的皺紋頓時擠成一坨,雖然滿不情願,卻還是耐著性子問道:“你要去哪?現在隴都可不太平,你不要節外生枝啊!”
連決一看,季管家變得這麼好脾氣,看來赫連老爺對他施了不少壓,季管家一腳踹翻賓來客棧房間門的場景,連決記的還是十分清楚的。
連決一挑眉:“我自己去就可以,待會兒我自己回赫連莊園。”
“別呀別呀!”季管家慌忙擺手,即使焦急還不忘壓低聲音,催促道:“小祖宗,你可別添什麼亂子了,我知道現在三邦暗中護著你,但你也別太過分呢!”
連決淡淡道:“我只是去一個地方看看而已,不會有什麼動靜,放心。”
季管家亦步亦趨地跟在連決身後,見連決穿過漆黑小巷,在後街一旁大門緊閉的客棧前站定,季管家仰頭望著“賓來客棧”的招牌,疑惑道:“這不是第一次接你的客棧嗎?你忘了什麼東西在裡面?”
連決直視著昏暗夜色下,賓來客棧高懸的招牌,對季管家說道:“你在這等我,不許進來,我很快出來。”
說著,連決闊步走到客棧門前,雙手觸著陳舊的門扉,想到於大文臨別前的低聲囑託,連決胸腔一陣怦怦直跳!
連決手掌頓一發力,推開了牢牢鎖住的木門,環視著客棧泛著黴味的黑暗廳堂,連決腦海中迴盪著於大文說的那句“賓來客棧暗藏玄機。”
隨即,按照於大文的指引,連決的眼光落在客棧中極不顯眼的一處,他的手指微微一凜,隨之緊緊反鎖了客棧大門。
月光穿過透薄的窗戶紙,向客棧廳堂中投進慘淡的白光,除此之外,廳堂只是一片略顯青冥的幽暗,幾座破舊的方桌和長椅擺得七零八落,經年失修的木地板“咯吱咯吱”得發響,一股比從前更甚的腐敗味道從客棧各處飄散。
連決藉著劍光小心翼翼地避開地板上的破洞,從櫃子取下燭臺,點燃一支蒙塵的蠟燭,客棧有了這黯然的光輝,頓時少了一些恐怖的寒氣。
燭光照耀下,連決的目光落在結賬處的酒櫃,於大文提醒過連決,客棧的玄機就藏在酒櫃當中,但一眼看去,上面陳列的除了酒罈別無他物。
連決翻箱倒櫃的找了一陣,又將酒罈一一取下,令連決失望的是,根本沒有絲毫機關的痕跡。
連決有些納悶,這酒櫃的構置十分簡單,就像用幾塊木板拼合而成,在挪動這些酒罈之前,連決心想,按照一般的機關套路,或許有一罈酒怎麼都挪不動,需要轉動才能開啟機關,但這些酒罈輕而易舉地搬動,酒櫃在敲擊之下也是實心的聲音,真讓連決看不出什麼蹊蹺。
“難道於大文只是找了一個幌子,讓我進來而已?”連決一邊沉思,手指在酒櫃上隨意地叩擊著,突然,指尖傳來一絲鈍感,似乎摸到了什麼金屬!
連決急忙湊過眼睛,只見酒櫃中部的一層隔斷上,依稀有一個指頭肚大金屬片鑲嵌的痕跡,若不是仔細去看,幾乎與黃褐色的木漆融為一體......
這金屬片呈正圓形,邊緣微微上翹形如六角蓮花,體型雖小,做工卻十分精緻,必定有人刻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