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決看見絕心一個姑娘家如此鎮定,連決也不好慌張,聽著門外的動靜越來越近,突然,大門猛地被撞開一個人頭寬的大縫,一些破爛的布條飄了進來,是走廊裡被扯壞的帷幔。
一個髮髻梳得油光水亮的頭顱探了進來,瞪著牛眼一瞧,絕心果然和別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個男人飛快地縮回頭,大聲地吼了一句:“衝進去,宰了他們!”
一呼百應,走廊裡的霸王兵被醋意和怒火激發著,對著大門又劈又踹,沒幾下,大門直挺挺地砸在地上,霸王兵們踏著門跑進來,見絕心和連決貼得極近,正姿態萬千地撩撥著琵琶弦。
“你這個賤人,平時的清高樣都是裝給我們看的,把我們扔在外頭,和這個小白臉來浪了!”一個身穿金甲、五大三粗的男人急頭白臉吼道。
“剁了這個小白臉!”霸王兵們簇擁成團,如一隻巨大的金鯉踴躍,各色的兵刃發出凜冽的寒光,一齊朝連決揮來!
連決硬著頭皮頂了上去,心裡清楚,現在不是結仇的時候,何況自己還不能動用功法,但絕心姑娘就在這裡,總不能讓一個姑娘家落入狼口。
連決嘆了口氣,媽的,今天折就折了!
連決拔魂銀劍出鞘,彗尾般雪亮的劍鋒晃得前頭幾個霸王兵趔趄了幾下,一個霸王兵獰笑幾聲,揚著砍刀劈向連決。
連決擋在絕心身前,橫揮魂銀劍扣住刀鋒,由於不能動用真力,連決被對方酷烈的內力壓制,腳跟向後“噌噌”滑了幾尺。
“還真是個不抗揍的小白臉!”霸王兵見連決不敵,扭頭向絕心獰笑:“這樣的能滿足你?還是換哥哥來疼你吧!”
這個霸王兵根本不屑於和連決糾纏,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在一旁,誰想打架?
連決急忙回頭,想保護絕心,沒想到絕心真如畫中的飛仙,衣帶飄飛,素手撫弦,她的周圍空無一物,但一圈霸王兵猴急地撲向她,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隔絕開來!
連決心裡一動,明白了絕心沒有那麼簡單,心裡穩了幾分,突然,絕心抬眸,向連決拋了一個眼色,同時她五指如刀,順著琴絃縱著切下,一串錚若鐵戈的急音迸發,她的手指平展攤開,伸向前方几個霸王兵——
連決讀懂了她的眼色,魂銀劍杵地,整個人借力如鵲般一躍,雙腿有力地向前一蹬,幾個霸王兵還沒反應過來,已被一陣急迫的罡風壓下,摔了個四仰八叉!
連決凌然落地,再望向絕心,只見她微微斜著臉,青絲溫柔地垂向一邊,朝連決默契地一笑。
“小子,敢打傷我們兄弟,不管你什麼來頭,你今天非得橫在這裡不可!”一個霸王兵攥著刀柄的手指“咔咔”響,手掌之間攢動著一股青藍的氣焰,氣焰越來越強,勢如破竹!
這個五大三粗的霸王兵,一臉的黑胡茬子,出了一身的大汗,乾脆扒了上衣,露出一身油汪汪的腱子肉,胸口還攢著一堆黑乎乎的胸毛。
其他的霸王兵,也好不了哪裡去,雖然一個個穿得金光燦燦的,還是掩不了渾身的莽野之氣。
看見自己一夥的被連決打傷了,一個個義憤填膺,操著明晃晃的長刀短棒,圍成一圈朝連決合攏,但剛才連決的身後實在駭人,他們又有點忌憚,此刻在外圍徘徊。
絕心現在是連決“背後的女人”,連決只不過是順著絕心姑娘音波的方向做“假把式”,真正發力的還是絕心。
不過剛才那麼一回合,兩個人配合得當,真得瞞過了這群霸王兵,連決不願意戀戰,縱身躍到絕心姑娘身邊,促聲道:“他們人太多,我們走。”
“走?”絕心姑娘十指柔弱,輕撫著琵琶弦,指下飄出一陣飛散的微風,掀起她的秀髮。
絕心姑娘粲然一笑:“瀲灩舫即是我的家,我又去哪?”說著,絕心撩起眼波,看著連決,反問:“你又朝哪裡去?難道要走出聖河流域麼?”
連決怔了一怔,旋即明白過來絕心姑娘的弦外之音——剛剛連決還對絕心抱有懷疑,她明明以一當十,卻不願出面傷人,只讓自己當前鋒,連決還擔心她是故意從中斡旋,挑撥自己和霸王兵的不和。
但絕心的話,明顯是在打消連決的疑慮,既然來了聖河流域,哪還有“不溼鞋”的道理,何況連決自己是主動上門的,霸王兵也是湊巧而至,絕心姑娘一再幫襯,要是再一味地懷疑,那也忒不是爺們了!
連決用另一手的手掌重重拍了拍劍柄,發出鈍重的“砰砰”聲,既給了絕心一個定心丸,又威嚇那邊躍躍欲試的霸王兵。
連決大喝一聲:“來啊!”
霸王兵們果然禁不住刺激,一個個也眼睛瞪得像銅鈴,餓虎下山似的一齊撲了過來!
絕心姑娘懷抱琵琶,飄飄臨仙,躍到連決左側,五指向琴絃狠狠一抓,抓出一團低而躁的音波,宛如虎嘯龍吟,朝右邊一撮的霸王兵腿下掃去。
連決佯裝魚潛之態,足底乘著絕心琵琶下刮氣的悍流,整個人像一片落葉躺倒,同時飛刺魂銀劍,右邊那一撥霸王兵紛紛嚎叫著,捂著腿就滾落在地。
同時,左側的霸王兵也逼了上來,絕心姑娘又飄然而起,絲帶翩躚,好似飛仙降臨,落到連決右側,素白的手指繃足了力道,像彎弓攬月似的那麼一撐,琵琶發出鶴唳九霄的鳴叫,同時一大團看不見的氣波,向左邊急逼而來的霸王兵腦門砸去!
連決猱身而起,雙臂呈鶴翔之姿,衝左邊的霸王兵揮劍,宛如平山落雁,霸王兵們覺得頭頂砸下無數看不見的石頭,一個個頭暈眼花,直挺挺地向後栽去!
連決心裡暗笑,打過這麼多場架,第一次裝模作樣地比劃,還是頭一次,不免覺得還有點有趣。
見連決退回自己身邊,嘴角還噙著一絲笑意,絕心低眉一笑,似嗔似喜,伸出白嫩的玉手,輕輕握住了連決的手指,嗔道:“你還更有意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