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決走向絕心,手臂輕輕攬住她的肩膀,關切地問道:“絕心,你怎麼了?”
“沒事......”絕心淡淡一笑。
“囚牛魔靈既然喜好音律,也許這座依據囚牛而設的三足圓鼎,就和囚牛魔靈本身的特性有關,絕心,不如你演奏一些曲子,看看這三足圓鼎會不會有什麼變化。”連決的手微微用力,挽緊了絕心纖柔的肩膀,絕心聽完,表情沒有一絲詫異,彷彿早已知道這個門道,當即拿出一柄翠蕭,湊到唇邊,吹奏了起來。
好在這三足圓鼎周遭的氣波震退了方圓一丈的聖河水,連決這幾人站的地方,就彷彿是一個河底懸空走廊,清揚、細碎的蕭聲彷彿泉眼中汩汩不絕的清水,向三足圓鼎漫延而去.......
但是絕心吹奏了一會,三足圓鼎沒有任何動靜,河面上倒是傳來了一些聲響,隔著厚厚的河水,依稀聽到什麼重物“砰砰砰”擊打河面的鈍響。
連決皺了皺眉,說道:“萬一引來上頭囚牛的陰靈就糟了。”
但是三足圓鼎規模實在太過宏大,如果讓雷舜雲釋放結界裹住音波的話,根本無法實現,幾個人有些提心吊膽,生怕上頭那兩個千年的魔靈被蕭聲吸引,一個搖頭擺尾衝進河底。
又試了片刻,三足圓鼎仍是沒有反應,幾人有一些氣餒,絕心也收了翠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連決總覺得絕心有心事,又問了一句,絕心仍是淡淡微笑。
這時候,雲歌瑤忽然笑了笑,看著絕心說道:“絕心姑娘,我是個急性子,彈琴作曲的事情做不來,但是從小到大,沒少聽我姐姐雲夢彈琴,雖然不通音律,但是我倒是會鑑賞,絕心姑娘的樂技真是出神入化,不同凡響,我都有些想我的姐姐了。”
連決聽到“雲夢”的名字,仍會有些下意識地出神,但是瞥到絕心的時候,似乎看到絕心在聽到雲歌瑤提起“雲夢”的時候,身軀明顯地顫動了一下,眼眸裡劃過一絲恐懼的冰冷。
也許絕心的御曲之術,真的激發了雲歌瑤心底對姐姐雲夢的思念,雲歌瑤有些悶悶不樂地低下頭,嬌俏的小臉龐,像是一隻細繡芙蕖的雪白荷包,悶聲說道:“如果絕心姑娘會古琴的話,請絕心姑娘回去了以後,給我彈一首好聽的曲子吧,以前和姐姐朝夕相處的時候不覺得,現在真的想念她的琴聲了......”
“琴......”連決腦中劃過一道白光,驚聲道:“月琴!”
“什麼月琴,是古琴啦,以前總覺得你老是惦記著我姐姐,沒想到你現在不光把她忘得一乾二淨,連她擅長什麼琴都忘了。”雲歌瑤噘了噘嘴。
連決快聲說道:“我知道為什麼絕心吹奏的蕭聲沒辦法觸動三足圓鼎的機關了!可能不是絕心的問題,而是樂器的問題!據翼傑說,當年囚牛魔靈上岸殺死了擄揍瑪雅的權貴,然後捲走了瑪雅,和瑪雅一起在聖河底隱居,但是瑪雅的生命是有限的,囚牛魔靈卻可以永生,為了永遠地留住瑪雅,它把瑪雅的身軀和瑪雅的月琴合二為一,又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獻了出來,製成了一把新的月琴,後來霧溪上神路過此地,將這柄玄奇的月琴鑄造在機關上,也許,只有彈奏三足圓鼎上的月琴,才能真正地觸動三足圓鼎的機關!”
連決說完,雷舜雲和雲歌瑤臉上立刻露出醍醐灌頂的神態,驚呼道:“連決,你太聰明瞭!一定是這樣的!”
絕心聽到連決的話,仍是失落的表情,彷彿連決的話並沒有給她意外,反而讓她有一些憂愁。
幾個人圍成一圈,繞著三足圓鼎慢慢地走著,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著那柄月琴究竟鑲嵌在三足圓鼎哪個部位。
從底下網上看,鼎足就彷彿三根又粗又高的立柱,鼎腹又粗又圓,像是仙人巨碩的煉丹爐,雖然龐大,卻十分光滑,基本上一覽無遺。
雷舜雲有點發愁地說:“這哪裡有什麼月琴呢?這個巨鼎上連個花紋都沒有,別說嵌著什麼月琴了!”
“不會在鼎爐裡藏著吧!”雲歌瑤驚訝道:“要不我們游上去看看?”
“我看行。”雷舜雲說著,腳步慢慢移動,忽然走到了鼎足嵌一絲裂縫的地方,說道:“連決,那會兒你的魂銀劍是不是卡到這裡面了?這裡面氣兒真多,把咱倆噴了老遠!”
“這裡面有氣......”連決一拍大腿,說道:“我真是糊塗了,這裡面有空氣,就代表這鼎足不是實心的,裡面一定藏了什麼東西,我剛才就應該想到的。”
連決說著,握著魂銀劍走到鼎足的裂縫處,只見金光璀璨的鼎足上,轉彎處有一道狹長而細窄的縫隙,從裡面透出渾濁的黑暗,足以可見這鼎足裡面有一方空間。
連決將劍尖伸進縫隙,左右輕輕撬動了一下,再沒有什麼氣波湧出來,看來剛才已經漏盡了,連決乾脆加大了力道,像是別開一座失修的門的門縫一樣,大力地攪動了幾下劍身,然後就聽到“砰登”一聲悶響,一塊比船底的甲板還要長的金箔掉了下來!
金箔掉下來之後,鼎足上立刻豁了一個半人多高的黑洞,連決揮亮魂銀劍,將劍探進去照了照,只見一柄血紅血紅的樂器靜靜躺在底部,樂器的形狀像是琵琶一樣,應該就是瑪雅的月琴無疑,和一般樂器不同的是,這柄樂器的光澤實在太過妖冶血腥,而且琴頭上鑲嵌著一個栩栩如生的龍頭木刻,應該就是囚牛魔靈的象徵。
連決半個身子都探了進去,一把抄起了月琴,將它從洞口撈了出來,這月琴一暴露在似幽冥似通透的光線下,周身更是閃著令人頭暈目眩的奇異光彩!
連決、雷舜雲、雲歌瑤乃至見慣了精妙樂器的絕心都沒有說話,愣愣地看著這柄彷彿被人施過魔咒的月琴,這世間上哪裡有這麼血紅的木材,彷彿這木材沁過千年的血水,又被人塗蠟風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