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決對玉面侯笑了笑,說道:“誰都有秘密,我本來不想揭開的,既然你這般逼迫,我就直說了——閣下開這旖旎舫,不僅是為了財源廣進,還想滿足一己私慾吧,據我所知,閣下喜龍陽之好倒罷了,似乎還喜歡竊聽客人床幃密事?”
玉面侯的“刷”得一下白了,毫不誇張地說,白得像鬼一般,似乎連他的眼窩都微微地凹了下去,玉面侯的目光像是一把被冰雪淬過的刀子一樣刺著連決,聽出連決語氣之堅,一定不是詐唬自己,冷喝道:“你從哪裡得知的?絕心告訴你的!”
“絕心實際並非旖旎舫中人,自然不知道這些,你別管我從哪裡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道理玉面侯大人不會不清楚吧?”連決淡淡地笑著,滿是嘲弄。
玉面侯做的這件事,自然是絕密,不然,若是走露一絲風聲,那旖旎舫就要被那些多如過江之鯽的賓客夷為平地了。
這還是今天清早,素娘透過傳音玉告訴連決的事情,以素孃的天資和身手,能挖出這條秘密來,也並不奇怪。
素娘知道連決手中有砝碼,並不主張連決主動提及這件事,來威脅玉面侯,畢竟這件事源頭太深,涉面太廣,一旦鬧翻了,旖旎舫真要底朝天,對連決也未必有多少好處。
據素娘說,玉面侯不好女色,偏愛男色,尤其愛風流瀟灑的男子,玉面侯的床幃之賓,自然是一些牛姐也喜歡的型別。
不過,玉面侯喜好男色,是聖河流域人盡皆知的事情,但是玉面侯私下有一個怪癖,喜歡偷聽別人的靡靡私語,雖然聖河流域中人都清楚,旖旎舫是一個龐大的情報站,花船、閣樓、酒舫裡,設有無數耳目,甚至有傳音玉竊聽,但是私密的床笫中,玉面侯也設了竊聽的方式,只為自己消遣之用......
連決微笑道:“這件事,並非只有我和舜雲、歌瑤三人知道,如果你真想魚死網破的話,那就多往碑林派一些人手找我們吧,不過,我有言在先,沒有金剛鑽,我也不會蹚這個碑林,你的人手要是派的太少,怕還不夠!”
玉面侯的眼皮下意識地跳了一下,眉毛皺得像兩條彎曲的棕色蚯蚓,臉就像一張剛剛被揉皺過又被攤平的白紙。
玉面侯沉默地看了連決一眼,一聲不吭,慢慢走出了丘夷堂。
連決走到外面廊下,雷舜雲和雲歌瑤從另一頭走過來,興沖沖說道:“連決,我剛才從窗戶裡看到玉面侯,跟個霜打的茄子似的,你怎麼對付的他?”
連決笑了笑,不答,雷舜雲也沒再追問,告訴連決已經替他簽好了風雲堂的手續,直接去龍口鏢局領鏢就好。
“對了,”雷舜雲補充了一句,“連決,這次真就咱們仨?聽說碑林可是個兇險的地方。”
“人越好目標越大,真有什麼事情,我們還是靠對方,也不用叫其他人了。”連決說著,便和雷舜雲和雲歌瑤一同走出風雲堂的山門。
三人穿過天空鏡,來到龍口鏢局,從接鏢處領了子午先生下達的鏢書。
鏢書被裹在暗金色的信封中,連決拆開一看,卻是一頭霧水,這封鏢書的內容極怪——押鏢竟然整整花了十萬枚天靈石,目的卻只有一個,捉一隻三足黑夢貘。
雷舜雲把鏢書接過去一看,連聲喝道:“什麼!十萬枚天靈石!再神的神獸也不至於那麼貴吧!”
連決雖然看過不少《異獸志》一類的野書,但是還真沒聽說過什麼“三足黑夢貘”。
連決三人在傳音玉上拓過碑林的新許可權之後,便徑直去找牛姐,想向她打聽打聽三足黑夢貘。
牛姐正在待客,影鷹守在門內,站如青松,面無表情,外形的確是俊逸瀟灑,每次看到影鷹,連決都覺得影鷹比牛姐身邊那些面首帥氣了不知多少,不知道牛姐怎麼做到一直沒對影鷹下手。
看到連決在出現在門口,影鷹的眉毛倒是微微一挑,連決便伸手招呼影鷹出來,影鷹身穿一身烏黑輕甲,一手執一柄短短的匕首,一手挎著一柄峨眉刺,看起來隨時準備衝鋒陷陣的模樣。
“影鷹,你有沒有聽過三足黑夢貘?”看到影鷹一臉冷酷的神情,雷舜雲偏偏起了逗弄的心思,笑嘻嘻地問道。
“沒有。”影鷹彷彿嘴角也沒動,就吐出一串生冷的字音,不過,影鷹思忖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說道:“聽過夢貘,是碑林的一個傳說,但沒人見過,以夢為食,繞人而居。”
“繞人而居?”連決問道:“碑林裡有人住?”
“傳說有,但沒人見過。”影鷹的語氣冷冷的,目光也泛著冷光,“我只知道這些。”
說完,影鷹便挺立著身軀,闊步邁進了屋內,樁子似的站在牛姐身邊。
“走吧。”連決知道影鷹的性格,再問也問不出什麼,趁著還沒到晌午,準備去兵寨收拾一些衣食,就穿越天空鏡的許可權趕往碑林。
剛到了兵寨,連決老遠就看到,自己閣樓大開著,門已經塌在了地上,裂成了好幾塊,好像是被人踹開又踩爛的。
隱約看到連決閣樓里人頭攢動,老遠就聽到鼎沸的人聲,雷舜雲大驚失色,“光天化日的,家裡遭賊了!”
連決倒不擔心,屋裡沒什麼貴重的東西,這就是修煉大容之寶的好處,連決和雷舜雲讓雲歌瑤先回自己的閣樓,兩個人攥著長劍,走進了連決的閣樓。
進了院子才發現,不光是大門被踹開了,連門廳的門板都橫七豎八地爛在地上,門廳裡傳出一波波的音浪,走進去一瞧,竟然看見幾個熟悉的後腦勺,先前一起押過鏢的幾個大漢,都在屋裡。
他們背對著連決,摩肩接踵地圍成了三圈,一個個像是賭徒一樣振臂揮舞著,興高采烈地喊著什麼。
幾個嗓門格外高的大漢,踮著腳,勾著頭,大聲叫道:“蘇往往姑娘!真是名不虛傳!”
連決一愣,蘇往往?來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