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異的感覺,在連決慢慢降落的過程中,逐漸變深......
一般來說,人在高空時,山川河流、叢林湖泊都會變得微茫渺小,亭臺樓閣更是小得幾乎難以看不見,但隨著人降落得慢慢靠近大地,奇峰峻嶺就會恢復它的宏偉,大江大河就會恢復它的威儀,一切都會慢慢變得正常。
但是溼婆鬼蜮這個地方,看起來完全不一樣!
連決已經落到了半空,放眼望去,半空裡漂浮得全都是大得嚇人的羽毛,灰的、白的、黑得、花色的,像一隻只特製的比人還大的風箏,斷了線一樣在空中搖擺不定。
抬頭看看,溼婆流域的蒼穹,似乎格外得遼闊高遠.....這些碩大駭人的羽毛,也似乎沒有那麼突兀。
突然,一片巨大的黑雲從天空劃過,那黑雲投下的陰影,似乎是遮蔽一個村莊,黑雲掠得極快,同時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鳴叫——“橐——橐!”
連決幾個人嚇了一跳,頓時往頭上望去,只見一隻大得幾乎嚇破人膽的黑鳥從高空滑翔而過,黑鳥的巨翼龐大若垂天之雲,看起來像是一隻尋常的鷓鴣,警惕地東張西望,似乎還在警戒著比它更巨大的捕食者!
幾人踩著羽毛,一直落到了大地上,才頓覺不妙!
先不說這山高得讓人仰止,大河寬闊得讓人難以望到邊際,就算是地面上隨便一個石頭,就有一間屋子大,人在一塊平淡無奇的石頭邊上,就像是一個滾石頭的小蟲子一樣。
更詭異的是,這個地方極具視覺衝擊,面前是一片高得根本難以攀爬、粗得十幾個人也難以合抱的樺樹林,樺樹林那通天立柱一樣的樹幹,竟然是裹著厚厚一層閃閃的金鱗,鱗片表面還真有魚鱗的黏液!那聳入天際的樺樹樹冠,不是綠色,也不是乾枯的灰黃,而是錚錚發亮的濃紫色!
在樺樹林一圈還有密林之中,到處是斗大的野花,車輪大的野果,食人巨網一樣的梅紅色爬藤,一隻孔雀大的黃鶯蹲在幾乎有兩層樓高的“低枝”上,“啁啾”“啁啾”的鳴叫著,這聲音在人的小耳朵眼裡,簡直像刮颶風的呼哨一樣!
“砰”得一聲悶響,連決幾個人眼前撲來一片藍瓦瓦的巨大影子,那影子停在連決幾個人身前一尺處,猛地不動了——
連決一呆,自己眼前相對的,是一對巨大得像是鉛球一樣的圓眼,這對眼睛咕嚕亂轉,從它下方三角形的大嘴上,滴下一綹明黃色的粘液......
這是一隻螳螂!一隻通體蔚藍色、足足有一隻牛犢子大的螳螂!
螳螂盯著這幾人,圓眼露出了貪婪的光輝,前頭一對長鐮一樣的鉗子舉起來,興奮地搓動著,發出清晰可辨的“梭梭”聲,平時一隻小小的螳螂磨破了鉗子你也聽不到它的聲音,但是現在,它這對鉗子發出的摩擦聲,就像鐵鉤子劃過鐵鍋一樣炸耳!
“噓——”面對著螳螂飢餓、興奮的圓眼,那個領路的大哥謹慎地努努嘴,發出噓聲,示意幾人不要害怕,也不要逃跑,這個大哥伸出一隻胳膊,攤開手掌湊到這個螳螂小洞一樣的三角嘴前,連決幾個人頓時問道了這個大哥手上傳出一股特別刺激的酸臭味,這個大哥用一隻手在螳螂眼前晃動著,做著迷惑的動作,另一隻手伸到胸口,掏出一個綠油油、硬邦邦的東西,遞到了螳螂的嘴邊。
那個綠色的東西,似乎是一個肉乾......形狀和顏色十分古怪,但是又有幾分眼熟,等連決幾個人看清了,頓時有一些作嘔,這個綠了吧唧的肉乾,是一個拳頭大的被風乾的老鼠幹!
說是老鼠幹,也並不全然,這隻綠得發青的老鼠,內臟似乎被人掏空了,只把綠色的外皮給風乾,上面茸茸的都是草皮一樣的綠毛,只有被風乾的綠色老鼠頭,才能讓人勉強認出這曾經是一隻.....老鼠......
雷舜雲掐著自己的喉嚨,“咕咚”湧了一股口水,剛要吐在地上,被那個大哥抹著刺鼻酸臭味的手一把捂住了,雷舜雲腦子都木了,茫然地睜著眼,被大哥充滿怪味的手燻著,臉色綠得和那隻老鼠幹似的。
巨大螳螂“吧唧”了一下嘴,一隻蛇信子一樣的東西伸了出來,卷著那個男人手裡的老鼠幹進了嘴,“咕咕吱吱”地細嚼了一會,還滿足地吧唧了一下嘴邊流出的綠色老鼠肉汁......可把連決幾個人給看得噁心懷了。
地上鋪滿了淺藍色和粉紅色交錯的樹葉,有的是扇形、有的是鋸齒形,有的是橢圓形,有的是尖形,像是不同的樹葉落在地上漚在一起,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葉片都極其的大,小的像是一把蒲扇,大的像是一床棉被一樣,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異常的響。
幾個人這麼走,動靜太大,太不安全,領路的那個大哥蹙了蹙眉,給幾個人擺了擺手,示意連決幾個人到了一片比人還要高的草叢裡。
這草叢是紫色的,紫得像是湛湛發亮的紫萼一樣,草尖直衝天空,像一柄柄紫色的長劍,幾個人小心地撥開草叢,走進了裡面,那個大哥才放鬆地舒了一口氣,說道:“這...還是最矮的一種草......”
“大哥,這裡不會就是溼婆鬼蜮吧!為什麼所有東西都大得出奇,顏色也怪的出奇啊?”雷舜雲扳著這個男人的膀子問道,實在是難以抑制滿心的好奇。
這個男人沒有回答,只是說了句:“到了地方再告訴你吧...”
連決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撥著草莖,草莖的刃實在太過厲害,鋒利地像刀片一樣,一不留神就得被剌得出血,連決和雷舜雲把外衣脫給了絕心和歌瑤兩個女孩子,讓她們兩個包裹住臉龐、脖子等嬌嫩的部位,那個大哥在前面開路,手裡拿著一柄一指長的小刀,利落地斬著周圍的草,長長的紫色的草就像長矛一樣歪向兩邊。
突然,連決幾個人同時聞到前方飄來一股古怪的腐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