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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十二章 秦氏兄弟

秦長輝縮在冰靈羽衣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眼珠像凝固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盯著攀鴻和雲邪幾人。

魔尊的的幽影,如黑沉沉的夜霧,在通天殿上空急不可待地盤旋,一個穿透人心的嘶啞聲音從上空傳來,“攀鴻......”

攀鴻畢恭畢敬回道:“魔尊,弟子在!”

魔尊邈遠的嘶聲一顫一顫,一陣陣狂笑響徹大殿,令人不寒而慄,“你把雲邪帶來了,很好,一個總角小兒,就能讓懸川命門在握我手,看來懸川的運數盡了!”

拳頭大的光團從魔尊魅影下落,黑魆魆的煙氣中,瀰漫著星星之火,只聽魔尊啞聲道:“就算把噬心火注入他體內,也只是風中之燭,幾年後便效力漸微,若將火種種下,雲邪可被噬心火永生桎梏!”

望著昏睡中,對這一切渾然不知的雲邪,一股股凜冽的寒意從秦長輝脊背升起,秦長輝的目光漸漸模糊,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腦海閃過兩個衣衫破爛的孩子——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牽著一個五六歲男孩的手,步履蹣跚地走著。兩個孩子腳下,是一片被鮮紅的沼澤,每走一步,泥漿裡就掀起冒泡的血漿。

這兩個孩子像從戰亂裡逃出來的一樣,小臉沾滿了血汙,深一腳淺一腳,瘸一下拐一下,突然,那個年紀比較小的孩子停了下來,抹著眼淚啜泣:“哥哥,我不想走了,我餓......”

哥哥也停了下來,遙望著滿目瘡痍,橫屍遍野的故鄉,少年眼中,看不到一絲悲痛,甚至有一絲快意,從那時起,一種冷漠的陰鷙便在這個少年眼中紮根了。

但是當這個少年望向弟弟的時候,他漆黑的眼眶裡,泛出了溫暖的淚光,他蹲下來一把摟弟弟在懷裡,揉著弟弟瘦骨嶙峋的肩膀安慰道:“再堅持一段路,就有吃的了。”

“可是......”弟弟低下頭,皴裂的小手捏著衣角,囁嚅道:“哥,我怕......”

“別怕!”十二三歲的少年一下子攥緊了弟弟的手,大聲說:“那些該死的人,都死了,是咱倆親眼看到的,等咱兄弟倆離開這個地方,我再也不讓你害怕了!”

一滴清澈的水珠,“吧嗒”落在地上,瞬間被通天殿的火焰蒸成一絲水汽,飄散在空氣當中。秦長輝幡然回神,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望向被三個炎魔族巨擘圍住的雲邪。

透過秦長輝朦朧的淚眼,雲邪的小臉,漸漸與那個五歲的孩子融為一片,他的手下意識地伸向了一貫纏在腰裡的軟劍,無聲無息潛入攀鴻身後......

秦長輝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突然,秦長輝腦海“嗡”得一聲,他猛然警醒:“我在做什麼?這樣非壞了大事!”

剛剛出現在腦海的那個孩子,如揮之不去的殘影,讓秦長輝無法直視被折磨著的雲邪,秦長輝攥緊了拳頭,咬牙默唸:“弟弟,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雲邪的慘白的小臉,縱然被滿殿火光輝映,仍沒有一絲血色。除了青鼠真人臉上有幾分惻隱,攀鴻和白秋浣都面無表情,彷彿面前的雲邪,不是一個孩子,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一個用來複興炎魔的器具。

攀鴻深吸了口氣,黑眸圓睜,閃爍著興奮的幽光,他不逾多待地高擎攝魂劍,隨著劍光劈下,秦長輝胃裡的酸水一陣翻騰!

一簇簇抽搐不止的血浪下,雲邪小而慘白的胸膛,被豁開一道狹長的血口,令人毛骨悚然的五臟六腑,正頑強而清晰地跳動。秦長輝呆呆地凝望這一切,冷汗涔涔流下,拳頭不住地顫抖。

那枚黑煙繚繞的火種,被白秋浣挑在杖尖,一股凝雜了人血的蠱霧飄向火種,火種立馬像被賦予了詭異的靈力,人心似的一顫一搏。

攀鴻挺著魁梧的胸膛,目光如電地掃過白秋浣和青鼠,竭力鎮定問道:“你們準備好了嗎!待我剜出雲邪之心,放入噬心火火種前,你們須得竭力保住他的性命,如果他死了,則功虧一簣了!”

“聖王放心!”青鼠真人和白秋浣齊聲大喝,二人臂中揮出三四丈的熱浪,將雲邪烘抬著懸停半空。

“駭!”攀鴻獰聲大喝,一步飛躍而上,凌駕通天殿頂,劍光極快地掠過,一個血紅淋漓的軟物從雲邪胸腔滑下,“啪”地滾落在地。

“啊——”雲邪似一具沒有生命的邪童,驟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響徹在空曠的通天殿,如那火蛾子似的噼啪亂撞。

泉湧似的血柱,似一根無形的麻繩,吊著雲邪小小的身軀拼命抽搐,噴湧的血浪漸漸衰弱,隨著雲邪瞪得老大的瞳仁中,最後一絲光彩的逝去,雲邪的鮮血凝固了。

青鼠真人大叫:“快!千萬不能讓他死了!”

白秋浣高揚著鳳行杖,向雲邪懸浮於空的軀體注入真力,白秋浣滿頭熱汗,吃力道:“鼠老,你知道我只擅旁門左道,還是你多費些力吧!”

眼看雲邪身體褪下層層血衣,越發蒼白得瘮人,青鼠大吼一聲,頸部雙側浮起青花黃斑,身體如流水般延伸,不消片刻,青鼠真人竟化作一隻青花大蟒!

青蟒尾立大地,如一根直戳戳的青藤,血盆大口對準上空的雲邪,嘯出一團烈焰喧騰的紅浪,在熱力炙烤下,雲邪的鼻息微微起伏,苟延殘喘著。

霎那間,攀鴻劍尖挑過噬心火種,一顆豆大的火雨,飄然落入雲邪的胸腔。噬心火種一陷入雲邪的皮肉,竟如獲生命,氤著黑氣聚在雲邪心口,宛然一隻重生的人心。

雲邪凝滿水汽的眉頭一聳,發出輕聲呻吟,臉色雖然慘白,卻緩緩睜開了精靈似的幽魅雙瞳。

攀鴻猝然驚道:“果真成功了!天助我也!”

秦長輝見雲邪受了這般摧殘,攀鴻幾個人卻彈冠相慶,秦長輝自認不是好人,仍對這幾人不齒,忿忿地別過臉去,卻無可奈何。

從雲邪被送入通天殿,攀瑰若就心急如焚地守在門口,尤其聽到雲邪的慘叫聲,攀瑰若拼命推門,殿門卻巋然不動。突然,殿門戛然開啟,攀瑰若一下子撲上去,叫道:“雲邪!”

雲邪縮在青鼠真人懷裡,身體滾燙得似正熊熊燃燒的炭火,攀瑰若剛一觸到雲邪的手,一下子燙得縮回,驚愕道:“雲邪怎麼了!”

青鼠真人用手臂遮掩著,支支吾吾道:“雲邪...雲邪沒事,他只是身體太弱了。”

攀瑰若心頭一酸,望著雲邪稚嫩的小臉,被極大的痛苦折磨似的蹙著眉,攀瑰若潸然淚下,落在雲邪扇子般濃密的睫毛上,雲邪驀地睜開眼睛,直直地盯著攀瑰若。

攀瑰若疑惑又期待地望著雲邪無暇的黑眸,這時,雲邪嘴角一牽,氣若游絲地第一次喊出:“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