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鳥海外犬封國最多,名叫‘飛涎鳥’。
“口中有涎如膠,如遇飢時,以涎灑在樹上、別的鳥兒飛過,沾了此涎,就被粘進。
“今日大約還未得食,所以口內垂涎依然積存,知道剛才拋灑而出。
“此時飛涎鳥得了不孝鳥,必是將它飽餐。可見這股戾氣,是犯萬物所忌的。
“不但人要拔它的毛,禽獸還要吃它的肉哩!”
說罷,大家一齊回船,沒有停留,立刻就繼續揚帆遠航。
不多幾日,前面到了一個地界,就是有名的君子國。
聽張保講,君子國雖然名稱裡有個國字,實質上是張莊的一個轄區,也是循行海盜法典。
只不過他們的風俗習慣,如果他們願意保留的話,全憑他們自主。
眾人聽罷,就心中有數,這個君子國大概就是一個村落或者一個家族,有一定的自主權。
大家將船泊岸。吳人敵就上去賣貨,心道自己帶了若干好貨,知道現在還沒有開張。
聽說這個君子國的人好讓不爭,想來必是禮樂之邦,所以約了少十一公上岸,要去瞻仰。
百里良騮、麥軻、麥公明等人都去,一個不少。
大家都認為自己是君子,眾君子拜訪君子國,名正言順,理所當然,似乎不去就不是君子。
走了數里,離城不遠,只見城門上寫著“唯善為寶”四個大字。
大家看了那個匾,覺得也沒有什麼出奇,這是與他們的主張相符,告訴大家他們到了什麼地方。
眾人看了一樣,沒有多想,隨即進城。
城裡十分繁華,只見人煙輳集,作買作賣,接連不斷。
裡面的人,衣冠言談,都與中華上國天朝一樣,恰似那裡的一箇中型城市,當然頂多三線。
吳人敵見言語可通,因向一位老翁問其何以“好讓不爭”之故。
誰知老翁聽了,一毫不懂。
又問國以“君子”為名是何緣故,老翁也回不知。
一連問了幾個,都是如此。
少十一公道:“據老夫看來,他們這國名以及‘好讓不爭’四字,大約都是鄰邦替他們取的。
“他們自己一無所知,所以他們都回不知,都是實話實說而已。
“剛才我們一路看來,那些‘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光景,已是不爭之意。
“而且士庶人等,無論富貴貧賤,舉止言談,莫不恭而有禮,也不愧‘君子’二字。”
張保道:“話雖如此,仍須慢慢觀玩,方能得其詳細。”
說話間,來到鬧市。只見一隸卒在那裡買物,正在和賣家爭論著什麼。
眾人奇怪,不是君子不爭嗎?怎麼爭論不休?
大家興趣大增,趨向前去聽他們說些什麼。
只聽那買者手中拿著貨物道:“老兄如此高貨,卻討恁般賤價,教小弟買去,如何能安心!
“這絕對不行!務求將價加增,方好遵教,若再過謙,那是有意不肯賞光交易了。”
張保聽了,暗暗對十一公說道:“十一公,凡買物,只有賣者討價,買者還價。
“今賣者雖討過價,那買者並不還價,卻要添價,此等言談,倒也罕聞。
“據此看來,那‘好讓不爭’四字,競有幾分意思了。
“如此看來,不是不爭,而是為了對方的好處而爭,和外面的世界正好相反。”
只聽賣貨人答道:“既承照顧,敢不仰體!但適才妄討大價,已覺厚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