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胤許久沒有回答。
時雍看著他,眼前仿若有一團亂麻。
剪不斷,理還亂。
“侯爺,如果單憑監守自盜這一點,就斷定白馬扶舟是邪君,恐怕還是草率了些。”
“不錯。”趙胤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被藥材塞得滿滿的倉庫,索性牽了時雍的手走過去,坐在小倉庫唯一的木椅上,然後把時雍抱到腿上坐好,雙臂輕輕環住,盯著她的眼睛,徐徐開口。
“阿拾的困惑,也是我如今沒動白馬扶舟的原因。天神殿那次,本座屬實信任於他。可近來發生的種種,以及白馬扶舟的所作所為,又不免讓人心生疑惑。若他不是邪君,誰是邪君?若他不是邪君,調換藥材是為何故?”
若他不是邪君,誰是邪君?
這個問題時雍也曾在心底問過自己千次萬次……
沒有答案。
自從天神殿白馬扶舟差點丟了小命,又被指證和懷疑是邪君,再到清虛館大火,魏州拋下“清虛道長就是邪君”這個真假難辨的結果死去後,邪君就再未現身。
他不在江湖,
江湖卻處處有他的傳說。
時雍的第六感告訴她,邪君從未離開,一直就在身邊,就像一雙隱在暗處的眼睛,盯著他們,時不時出來膈應一下她和趙胤。但這麼久以來,妖蛾子做得不少,殺傷力卻明顯不足。
甚至,遠遠不如青山鎮,天神殿那會兒鬧騰得厲害……
在時雍看來,就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
是有所忌憚,還是後勁不足?
時雍隱隱不安,在趙胤的腿上動了動。
“侯爺的懷疑十分合理。不瞞你說,這廝有時,確實古怪得很。”
她將白馬扶舟回京找她的種種疑點說了說,
見趙胤表情明顯不悅,趕緊別開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不論白馬扶舟是不是邪君,都不影響他的為人。詭譎、陰狠,做事又謹慎。東廠也是個十分嚴密的組織,防外人防得滴水不漏……這麼一想,白馬扶舟既然膽敢調換藥材,難道就不懂得掩人耳目?明知道侯爺會盯著他,怎會這麼容易讓你察覺?”
東廠裡有錦衣衛的暗樁。
這一點,時雍知道。
但是,白馬扶舟是一個何其精明的人?幫他做這件事的人,肯定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死都不會出賣他的人。按道理來講,趙胤很難輕易抓到他的把柄。
趙胤平靜地看著他。
審視良久,倏地一哼。
“阿拾是在誇他?”
“哪有?我明明是在損他,狡猾多端。哪像侯爺這般光明磊落,黑吃黑都吃得這麼帥……咦,侯爺是在拈酸吃醋麼?”
“哼!”趙胤剜她,語氣淡淡道:“這便是我從宗人府帶走阮嬌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