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此機會,來到了井上仁太面前,準備先將其擊暈。
就在我即將得手的檔口,一道湛藍色的半透明牆壁——姑且叫作“力場牆壁”,陡然出現在我與他之間,攔截住了我的攻擊。這應該是井上仁太身上帶著的某件靈能物品的功能吧,我倒也不意外,他既然請得起特級靈能者作為保鏢,那麼攜帶一兩件防禦用的靈能物品也很正常。
而這時,一道虛無縹緲的身影,從他身後的地板下“鑽”了出來,正是克洛伊用“分化之證”製造的,能夠穿透物質的幻影。
井上仁太若有所覺地回頭,而克洛伊此時應該已經完成了與幻影的位置交換,將左手伸向了他。
下一秒,她做出了超乎在場所有人預料的事情。
她倏然將手指捅入井上仁太的右眼眶中,殘忍地挖出了他的眼球,連同後續帶出的視神經一道扯斷。
井上仁太頓時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嚎叫——除非切身體驗過,否則誰都無法想象,粗壯密集的視神經被人用蠻力扯斷,到底是何等生不如死的感覺。
而克洛伊的身影則轉眼間消失了,再未出現在這個房間的任何一處。很可能是她早已在外界佈置了幻影,此時又與幻影交換位置了。
但是,為什麼?
我一時間無法理解這一幕,而隨著井上仁太的慘叫聲,我與他之間的力場牆壁忽然像被人拿棍子快速攪亂的水面一樣無規律地波動起來。這個兆頭相當危險,我立即後退出了數米。
果不其然,下一秒,力場牆壁爆炸了,爆風與在場的黑風和火焰攪成一團,使得場面無比混亂。
隔著瀰漫在房間內部的煙塵,我隱約看到,井上仁太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我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卻在這時,保鏢猛地從側面殺了出來,一記裹挾著黑風的手刀捅了過來,明明是人的手掌,卻有一種古代攻城錘一般無堅不摧的恐怖勢頭。
這種關鍵時刻,我根本沒時間陪這個傢伙糾纏。
我避開了他的攻擊,同時握緊右拳,反手打在了他的身上——這一拳並沒有攜帶我以前與徐盛星戰鬥時用過的“化零為整”之力。這倒不是我輕敵,要知道哪怕是我,也無法隨時隨地進入那種不可思議的狀態。饒是如此,這記拳頭的力氣好像也超出了他的預料。猝不及防之下,他被打退了出去,儘管身體毫髮無損,卻仍然露出了一頭霧水的表情,似乎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被我這個一般人打退。
緊跟著,他又重整架勢,試圖向我攻擊過來,但徐盛星也從旁邊殺出,一邊與他糾纏,一邊對我說:“追上去!”
不用他說,我立刻撤出房間,檢視走廊。
就這麼一點點功夫,井上仁太竟然已經不翼而飛。
雖然以他的傷勢,想跑也肯定跑不遠,沒準一不留神就自己死在哪裡了,但在這種情形下,我又應該往哪裡找他呢?
克洛伊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我弄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挖走井上仁太的眼球——不,在這個場合下,特地挖走他的眼球,只有一種用途。之前為我們帶路的員工說過,這家制藥廠的某些地方,必須透過虹膜認證程式才能夠進入,而剛挖下來的眼球仍然殘留活性,也是能夠拿來透過虹膜認證程式的。
但她有分化之證,牆壁和門對她來說就跟空氣也沒兩樣兒,何必非得用這種方式?
除非,她想要進入的地方,是與上次一樣的,能夠隔絕靈能的房間。
而如果是這樣,那就衍生出了新的問題。
並且這個問題,很可能意味著,克洛伊打從一開始就不是我的夥伴。
我抓住了一個慌忙逃竄的研究員,問他這裡是否有同時滿足“必須透過虹膜認證程式才能進入”和“能夠隔絕靈能”兩個條件的房間。
“我怎麼知道啊!”他驚慌失措地大喊,“放開我!”
看來是我提問的方式太禮貌了。
我拔出了身上的手槍,頂住他的腦門,原封不動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並且在說完以後,就以能夠讓他感覺到的方式,緩慢地在扳機上施加力氣。
他不知道我的手槍裡沒有子彈,頓時雙眼瞪圓,身體發軟,心驚膽戰地為我指了路。
我丟下他,往那個方向急速前進。
很快,我找到了一個位於走廊盡頭的房間,門毫不設防地敞開著,內部面積相當於一間高中教室,沒有任何陳設,唯獨中央有個正方形的銀色金屬基座,高度約莫在人的腰際附近。
克洛伊獨自站在銀色金屬基座前,背對著我,似乎正在專心凝視基座的頂面。
我按了門邊的按鈕,門刷地一下就關閉了。
“看來我還真是沒有搭檔緣。”我一邊說,一邊向她走去。
“不是你的錯。”說著,她也轉過身來,脫掉頭盔,露出笑容,“誰讓我是個來路不明的‘壞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