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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愚者(八)

然而,事實證明,我沒有那麼好運。

其實我在看到他用出“強制雙殺”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如果他將其與靈能分身相配合,那簡直是足以對大多數特級靈能者都造成一擊必殺威力的超級王牌,稱之為“絕殺”也不為過。

而這一刻,他真的用了出來。

他先是取消現存的所有靈能分身,再發動第三次“強制雙殺”,重新將自己轉移到了正好將我納入劍圍的位置。

緊接著,他就對我用出了,那招在數年前對我用過的絕技“燕返”。

這個招數看上去還是那麼的變招無數,但是,無論能變招多少,物質世界中的他,最終能揮出的還是一刀而已。只不過在配合靈能以後,情況就不一樣了——我看到他的身體好像重影一樣分裂開來,以似乎比思考還快的速度,形成了八個靈能分身,密不透風地圍住了我。

這大約就是他能夠練成分身能力的原因了,這些分身,其實是燕返與靈能的結合物。

九把妖刀同時向我突刺過來。

毫無疑問,勝負並不在兩三秒以後,而就只能在這一秒了。

我並沒有去看另外八把妖刀。這一秒的我,再也不去思考其他,只是熟練地用左手擊開了本體的刀身,向他襲去。不過,我的速度還不夠快。這一定在劍客的預料之內,而我則會被另外八把妖刀同時貫穿全身要害。

因此,只要我的速度足夠快,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初代的燕返,就是符合這一條件的絕技。

這個絕技的真相,其實既不是巧妙到封殺燕子所有迴避路線的劍術,也不是與靈能配合在一起,將種種可能性分身具現出來的異能。這其實是異常樸素的,樸素到令人深感無趣的一劍。它的核心理念是,既然燕子能夠響應最微弱的風勢而回避,那麼只要以比任何風都要快的速度出劍不就好了。

換而言之,初代的燕返,就是比空氣的振動更加快速的超音速斬擊。

發明出這招的劍豪,之所以非得使用長度在三尺以上的野太刀,就是因為揮劍這一攻擊方式,與圓周運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武器越是長,末端速度越是快。

雖然我的手裡沒有刀,但此刻不妨以手代刀,還原出這一絕技。

我以最快速度,取最短路徑,擊出了自己的右手。因為速度過快,掌緣前方的空氣無法像對待正常運動的物體一樣及時避開,而是不斷地在掌緣前方堆積,並且壓縮起來。就在壓縮到極致的那一刻,空氣爆炸了,憑空形成了白色的水汽和巨大的衝擊波。

但是以正常人的視角,想必是無法捕捉到如此快速的過程的,能夠捕捉到的最多隻有:我突然出現在了劍客的身後,而本來站著的地方,則只有一團突然出現和爆散的白霧,和以此為中心莫名炸開的雷音。

至於那些靈能分身,都在我的攻擊完成的一瞬間,悉數熄滅了。

我默默地收起手刀,然後看向了劍客。而後者則單手拄刀、跪倒在地,胸膛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嘴巴里不斷地噴湧出來鮮血。就在剛才,他只來得及用刀刃護住自己的頭部和喉嚨,但還是被我擊碎了心臟和肺部。這個被櫻花地區的人們敬畏地稱為初代巖流劍豪轉世的男人,終究還是再一次地,被我用相同的招數,被初代的燕返打敗了。

“這一招是……那個時候的……”他一邊吐血,一邊神態狂亂地看向我,明明是已經重傷到了一般人立刻就會斃命的地步,他卻依然能夠說話,“你居然……真的……”

我對他說:“當年的我功夫不到位,無法徒手錶現出這一絕技的神異,但是,現在的你,應該已經明白了吧。”

就如劍客數年前所說,那分明只是普通的一揮而已。是的,初代的燕返,的確就是非常普通的一揮,只是非常普通地全力以赴而已。以技巧而論,遠不及後世燕返,更不及劍客之燕返。之所以奏得奇效,僅僅是因為我使用的時機正中紅心,又兼之“化零為整”的神力而已。

如果還要說有什麼,那大約就是“徒手”吧。因為刀劍斬擊這種攻擊方式,雖然越是接近尖端,速度越是快,但也越是後繼無力。在劍術知識中,接近劍尖這一部分的劍身,也被稱作“弱劍身”。這其實是槓桿原理在劍術中的物理體現,十分簡單的力學問題。

所以,初代巖流劍豪雖然能夠用野太刀打出與我剛才速度相同的一擊,但後勁遠遠不如,且無法順利傳遞暗勁,也根本無法對劍客這種特級靈能者形成殺傷力。

“我……為了向你報一箭之仇,不惜淪為凋零信徒……不惜用那種方法,獲得劍術之外的力量,結果卻是這副醜態……”他掙扎著拄刀起身,“我——”

突然,他再度跪倒在地,雙眼瞪大。

我剛才設定在他身體裡的“內在封印”,終於起效了。

“我問你,你之前所說的‘外來神的觸覺’,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來到他的身前,問及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而他卻根本聽不進耳朵裡,“你這個妖怪!我一定,我一定要——”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多少已經不報期望,但還是繼續問:“你知道‘死者的新血’和‘胎兒的遺書’嗎?”

“無論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不會……絕對不會告訴你的,我……”他咬牙切齒地說,“我絕對,不會……死在這裡!”

說到這裡,他的身體裡驟然爆發出了無比強力的靈能之光。我先是不假思索地後退了一段距離,再小心觀察。但只是定睛一看,我就明白了,剛才的靈能,並不是衝著我來的,而是衝著他自己的身體內部來的。

他的全身爆出了無數傷口和血漿,為了突破我的內在封印,他居然做了這種相當於在自己的身體裡引爆一顆炸彈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死。非但沒死,而且還在掙扎著,向著遠方逃跑。他的背影,與其說是求生,更像是僅僅為了逃避某種,自己再也不願意面對的、極其害怕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