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我什麼?”我明知故問。
“懷疑你是不是無麵人。”他說。
“我聽說過無麵人,據說那是個能夠憑藉武術技巧去打敗靈能者的人物。但是這種人物,明顯與我這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吧?”我一邊說,一邊提起手杖,展示自己的“殘疾”。
“我也認為這個可能性相當低,但絕不是沒有。而一想到我的兒子有可能就是無麵人,我便寢食難安。”他緩慢地說,“特別是在前些天,發生了一件事情,又加深了我的懷疑。我在安息鎮的朋友私下通知我,說是你和胡麻被捲入了夢境魔物的噩夢之中,甚至牽涉到了凋零信徒的行蹤,而無麵人也在這起事件中出現過。之後我去詢問胡麻,雖然胡麻對你在噩夢中的行動諱莫如深,但也沒有否認無麵人出現過的事實。”
他筆直地看著我,“這很奇怪,不是嗎?你出現在了安息鎮,無麵人也出現在了安息鎮。你在離開安息鎮以後,無麵人似乎也從安息鎮消失了。”
“這的確有懷疑的價值。”我點頭,“那麼,如今你對我如此坦言,彷彿根本不忌諱打草驚蛇,難道是已經有什麼證明‘我就是無麵人’的方法了嗎?”
“是,我有。”他說完,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來了一件手串。
正是他上次拿來對付井上仁太的手串,能夠測出謊言的靈能物品。
“這個靈能物品能夠測出謊言,對於並非靈能者的人的準確率,能夠達到百分之百。”他說,“而對於我之後的問題,你只需要回答‘是’或‘否’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我的確是被將軍了。
想來他並非僅僅是為了我而拿來這件手串的,應該是為了測試徐全安是不是蟻之主吧,他剛才肯定對徐全安用過了。否則他也無法從局裡申請到這種靈能物品。而這也能夠從側面證明,蟻之主已經從某些大人物的白名單中被移除了。只是對我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我本人的身份危機。
我並非對於眼下的局面沒有任何預想,但我確實不具備反制的條件。在回答內容被如此限定的前提下,我也無法再像是上次一樣巧妙地回答以迴避雷區。一旦走到這個地步,我就只能接受暴露的結局了。
這也是早晚的事情。與徐盛星這種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同時還要繼續作為無麵人活動,這種走鋼絲的挑戰能維持到現在已經很好運了。接下來無非是離家出走而已。雖然與他和弟弟道別令人難過,但也不是死別。以後總有機會再見面的。沒必要為此而矯情。
我默默地嘗試調整自己的心態,然後問:“如果我真的是無麵人,你準備如何?”
徐盛星沉默片刻,然後流露出來似乎做好了決定的眼神。
但是他沒有付諸言語,而是直接進入了測試,“回答我,你是無麵人嗎?”
*
正當我的回答即將從喉嚨出來的時候,宴會現場的牆壁爆炸了。
人們紛紛呆若木雞,望向了爆炸傳來的地方。只見牆壁上炸開了一個巨大的洞,洞的外面是酒店頂層所處的高空的風景,暴風雨從洞口吹了進來,淡淡的塵埃在空氣中飄散著。距離洞口最近的幾個人被爆炸波及到,倒在地上痛苦吟叫著。
但很快,這幾個傷者都不叫了,因為他們也看到了,有人從洞口處走了進來。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製造爆炸的元兇。他為了進入宴會現場,而以某種手段在酒店外牆上開了一個洞。人們竊竊私語。
“他是什麼人?”
“這裡可是三十樓高……”
“靈能者?”
“難道是徐全安的仇人……”
“等等……這個人是……”
徐盛星把我護在了身後,而我則凝視著那個方向。
襲擊者從塵埃瀰漫的地方走了出來,他的外表在所有人的面前顯露無疑。他佩戴著黑色皮質的短喙鳥嘴面具和手套,身穿黑色的長風衣和方便活動的獵裝。儘管手無寸鐵,卻能在手套上發現白灰的痕跡,好像他剛才就是用拳頭直接打爆牆壁的。塵埃很快就被強風吹散了,洞外的黑夜暴風雨景色看上去猶如魔界一般,彷彿他是來自於魔界的怪物,一手鑿穿世界的牆壁,踏入了和平的現實世界。
無論怎麼看,他都是無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