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一口氣憋在心裡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面前的人可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堂堂一國太子,面對宰相遇刺身亡、御史中丞死裡逃生這麼大的事,竟然還會滿心都想著些小兒女的情情愛愛!
她忽然覺得在他面前連解釋都已經是多餘的。
即使他是大唐未來的天子,甚至她也隱隱知道貴妃娘娘是把她當成未來的皇后在培養,可他們實際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已經越來越遠了。
就在昨天,有人給她送來帖子,邀請她去一位王尚書家赴宴,說是王家那位號稱族中第一美人的王瑾襄十六歲壽宴。
她記得那位王氏女先前差點被貴妃賜婚給了二哥哥李惲,結果後來李惲因為牽涉到昭惠太子的事,婚約也就沒成。
本來那帖子送得那樣急,臨近開宴了才給她送來,她是不想去的。可那送帖子的人一再強調太子殿下也在,還說是太子殿下千叮萬囑一定要她去的,所以她才跟著去了。
結果,在王家的宴席上,她看見了一群嘻嘻哈哈的紈絝少年,還看見了李恆已經喝醉,正嬉笑著摟著那號稱王氏族中第一美人的小壽星喝交杯酒。
她看見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李恆。
她和李恆從小一起長大,可以稱得上是青梅竹馬,所以她自以為了解他的秉性。即使他有些不懂事,即使他在處理國事上總顯得有些幼稚,但她以為都會慢慢地好起來。
也正因為如此,她接受了陛下和貴妃娘娘替她安排的路,認真地去學習如何打理這偌大的大明宮。
她每天都在忙碌,和李恆相見的時間也就少了許多,這幾年來,有很多的時候,她並不知道李恆在做什麼,而她卻天真地以為他就是在履行一個太子的職責,像她幫著貴妃娘娘打理後宮一樣。
可事實上呢?
她忽然明白,在她認認真真地學習做一個皇后的時候,他其實不過是在花天酒地。他學會了同女人逢場作戲,學會了許多她從來都覺得難以想象的東西。
她忘不了自己滿臉驚愕地走出王家的花廳之時,那個美麗的王瑾襄在背後帶著些輕蔑和不屑撇下的那句話。
她說,你還不知道吧,其實太子殿下已經有四個通房丫頭了,有一個還過兩個月就要臨盆了哦。
金屋藏嬌,原本就只是一場悲劇。
現在,他來尋她了,他以為她和他一樣,因為賭氣,竟至於跑到歡場上來尋歡作樂?他口口聲聲說著於她的名聲有礙,他到底是在意她,還是僅僅只是在意她的名聲,擔心自己未來的太子妃揹負不好的名聲?
落落覺得心頭一陣冷然,根本不再想解釋什麼,冷笑道:“抱歉,太子殿下,如果你覺得一個名聲不好的太子妃會對你造成不好的影響,那麼……你不必把我當成你未來的什麼人,我的名聲,自然由我自己來揹負。”
李恆見她如此說,臉上有了幾分痛色:“落落,你不要這樣,我……我會心痛。”
“心痛?”落落的嘴角扯出一個涼薄的笑意,“不知道你的心夠不夠大,能否心痛得過來。你那幾個通房侍妾,即將出生的子嗣,還有那位對你芳心暗許的王家小姐,需要你去心痛的人太多。我,就不必了。”
李恆聽見她說到這些,臉上有些尷尬,伸手去拉她,“可落落,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唯一的正妻,唯一的太子妃……”
“太子妃?”落落甩掉他的手,“也許你那幾個通房稀罕,也許王瑾襄也稀罕,可我不稀罕,我是公主,根本不需要靠什麼做太子妃來提高自己的身價。李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現在是大唐的太子,肩負著整個大唐的未來!”
李恆被噎住,支吾了半天,才道:“我並不想做什麼太子,我只想有你在身邊……”
落落鼻子裡哼了一聲,“別開玩笑了,李恆,你已經是太子,你若不當太子,母親還有更好的人選麼?難道你非得逼母親為了大唐,把太子的位置交到殘害你和寧哥哥的二哥手上不成?”
李恆被她說得有些無地自容,可仍然不想看著落落在平康里這等地方,不顧她的掙扎抓住她的胳膊,帶著一點哀求,“落落,你不要這樣,我只是……”
落落無奈,帶著一點嘲諷站直了身子,“李恆,我真不想告訴你,你現在有多麼的不合時宜。朝中宰相遇刺,御史中丞險些遇難,稍不留心,整個大唐都會如安史之亂一般風雨飄搖。
母親心憂大唐社稷,故命我來探聽一些訊息,順便代她看望慰問武、裴兩家。而你,你身為太子,可曾想過,如果大唐的朝綱亂了,你我將會遭遇怎樣的風雨飄搖,甚至於可能連活著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