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自言自語著，這話與其說是說給春枝聽的，還不如說是他在自我安慰。

看來他的確是緊張得不行。

春枝突然想到——當初她生孩子的時候，不知道柴東是不是也是這樣在外頭坐立不安，接連幾個時辰都不吃不喝，就這麼傻乎乎的等著？

她勾勾嘴角，忙又安撫了北明侯幾句，就連忙進了產房。

盼丫頭早已經疼得滿臉是汗，眼神都開始模糊了。

春枝趕緊在床頭坐下，她緊緊握住女兒的手。盼丫頭聞到孃親身上的味道，她立馬眼淚就出來了。

“娘，我好疼……”她可憐巴巴的低叫。

“娘知道，娘知道。”春枝輕輕點頭，一邊給她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好孩子，你咬牙忍一忍，等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可這一忍，就是足足一天一夜。

以前春枝自己生孩子，苦些累些，她也沒覺得怎麼樣，反正熬過去就好了。可是現在，輪到自己的女兒生孩子了，眼睜睜看著女兒在產床上掙扎痛呼，春枝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針在一遍又一遍的扎一般，她的心裡比盼丫頭還要痛苦一百倍。

可是現在她所能做的也只有緊緊握住女兒的手，小聲的安撫她，再輕聲對她傳授自己的經驗。

好容易熬到了第二天中午，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才終於替代了盼丫頭已經虛弱到幾乎聽不到的呼喊。

“恭喜恭喜，是位小姐呢，六斤六兩！”穩婆把孩子給清理乾淨，趕緊歡喜的來報喜。

春枝聽了，她趕緊把孩子抱過來。

看著襁褓裡這個紅通通皺巴巴的小娃娃，春枝就彷彿看到了當初剛生下來的盼丫頭一樣。

盼丫頭也勉強睜開眼，她看看春枝懷裡的小傢伙。“這麼醜啊！”她小聲咕噥。

“孩子還小呢！等長大了就好看了。”春枝輕聲說著。此時丫鬟們已經給盼丫頭身上清理好了，也將她給移到了旁邊乾淨的床上。春枝空出一隻手來給女兒掖好被子，“好了，你累了，趕緊休息一下吧！孩子有我給你看著呢！”

“嗯。”盼丫頭點點頭，她輕輕把身體往春枝身邊靠了靠，“娘，當初你就是這麼生哥哥和我們的嗎？”

“是啊！”春枝點頭。

“娘您真辛苦。”盼丫頭小聲說。

春枝心裡一陣波動。

“孃的辛苦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辛苦的是你才對。”她摸摸女兒的頭，“好了，睡吧！”

盼丫頭才又嗯了聲，就靠在她身邊睡過去了。

等確定盼丫頭睡下了，春枝才抱著襁褓出了產房。

北明侯現在正站在產房門口伸長脖子往裡頭看著。

一見到春枝出來，他就趕緊迎上來。“她怎麼樣？”

“累了，已經睡下了。”春枝小聲說。

北明侯連忙點點頭，然後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春枝懷裡的襁褓上。

“這個孩子……”

“你的女兒。”春枝說著，把襁褓遞給他，“抱抱吧！”

北明侯頓時緊張得不行。他搓了搓手，又把手掌心在伸手擦了好幾下，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來，將襁褓給接了過去。

這麼高大的一個人，六斤六兩的小娃娃被他給抱在懷裡，就跟只小貓一樣，被他給反襯得又弱小又可憐。

北明侯看著懷抱裡的女兒，他也滿臉的柔情，眼底都能看到水光湧動。

“我的女兒，女兒……她真漂亮。”他嘴唇抖索了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出這句話。

春枝忍俊不禁。

這個男人，現在可算是真的有點老實巴交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