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民們靜靜聆聽，時不時低下頭，撫摸著心口，似乎在默默反思自己的過錯。

“好了，現在是贖罪環節。請大家依次上臺，將贖罪券交給我。”約莫一個鐘頭，冗長的故事環節終於結束了。

明理跟在於肖、茶九身後，在臺子上交完了贖罪券，自然地向下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些這幾日見過的人。人口普查員格倫太太，第一天在蛋糕店見到的店員喬安娜以及大鬍子客人

“我聽說彼得又在喝酒了。”隊伍中的一位老者手裡捏著贖罪券，悄聲對旁邊的絡腮鬍男人說，眉頭緊鎖。

“是啊，真是令人失望。他怎麼還不明白，酒只會讓他更糟糕。”老者嘆了口氣，臉上流露出不屑。

“出了那種事，換個人也會不知道怎麼生活的。”

“彼得叔叔還差點壓死了我的小狗！壞人！”

“別說了，我的滑板車都被他一腳壓碎了。”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面色蒼白，眼神遊離，步伐踉蹌，雙臂不自覺地揮舞。一時間，教堂內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周圍的低語聲逐漸停止，目光紛紛聚焦在他身上。

“噓，他來了。”有人提醒還在討論的人。

“你們在說什麼？”看到不少人異樣的眼神，彼得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他抬起頭，直視那些曾經在背後私語的人。

“我們只是在關心你，彼得。”老者回應道，聲音中透著無奈，“你知道，大家都在擔心你。”

“擔心我？還是在批評我？”彼得的聲音高了八度，教堂內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彼得，你不能這麼想。”絡腮鬍男人皺了皺眉，試圖安撫他，“我們只是希望你能好起來，回到正軌。”

“正軌？你們根本不理解我的痛苦！你們只會在這裡指指點點，像個審判官！”彼得憤怒地回應，瞳孔張開，面孔絕望。

主教注意到了這一幕，緩緩走上前，試圖平息這場衝突。他的聲音溫和而堅定“各位，今天我們來到這裡，是為了寬恕和救贖。彼得，我們都是人，會犯錯，但重要的是要勇於面對自己的過失。”

“勇於面對？你們根本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彼得的情緒愈發激動，眼中閃爍著淚光，“我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工作，現在連你們這些人也在我身邊指責我！賠償金只有2000英鎊，交我一個人的稅費也只夠兩年。”

“報社、政務中心，只知道掩埋真相！我的父親、母親、妹妹，都死在了度假區工地，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一個人活著，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感受嗎！”

兩行眼淚從彼得粗糙的面板上流淌下來，他雙眼通紅，手裡捏著一張贖罪券排到了隊伍末尾“主教，我仁慈的父親，對不起，我失態了。”

周圍的人沉默了，彼得的憤怒像是虛張聲勢，更深的絕望被掩藏在換做是自己。忽然，人群中一個紅頭髮婦人站了起來，聲音清脆而堅定“彼得，別放棄。我們都想幫助你，教堂就是我們共同的庇護所。”

教堂內的氣氛逐漸緩和，彼得的目光稍稍軟化，似乎在傾聽她的話。紅頭髮婦人繼續說道“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罪，沒人是完美的。來吧，一起禱告，我們會陪著你。”

臺上，主教寬厚的臉龐上露出一個理解的笑容，適時開口“孩子，我知道你的一切行為都有緣由。主會寬恕你的。既然能夠來做禮拜，並勇敢為自己贖清罪孽，你已經超越了世界上很多人了。就如同瑪麗所說的——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罪，沒人是完美的。”

隨著瑪麗的呼喚，已經交完贖罪券的鎮民們紛紛站起身，圍繞著彼得，形成一個溫暖的圓圈，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主教帶領大家，開始進行禱告，低聲的禱告聲在教堂中迴盪，彼得強忍著淚水，閉目禱告。

“大主教，有…”一個身著輕便短衫的青年從偏門進來，在一臉慈悲相的主教耳邊輕語。

“哦？”主教聽完後，對他點了點頭。等到場內幾百人都依次交完贖罪券後，他清了清嗓子，對場內眾人說道

“諸位，在教堂的引導與政務中心的治理之下，淘金鎮一改舊貌，子民安居樂業，經濟走勢向好。雖說每一段時間都會有新的鎮民進入，但我主都發下神諭，要以對待親人朋友的方式對待外來人員，引導其贖去罪惡，懺悔過去，放下一切執念，透過勞動獲得麵包。”

他話鋒一轉，“但是，仍然有一些外來者，罔顧規定，心中沒有信仰！甚至未按時來參加禮拜！想必大家都知道，鎮子中，只要有一人未按時交上交贖罪券，淘金鎮就會引來天罰！”

臺下一片譁然。

當得知有外來者罔顧規定、未交贖罪券的訊息時，整個現場頓時陷入一片騷動。人們低聲交談，神情凝重。政務中心的官員、商會的老闆都在最前面一排，甚至連乞丐婆都來到了現場。鎮民相互打量，心裡盤點著熟悉的人員有沒有來到教堂。

老人們緊緊握著手中的念珠，嘴裡喃喃禱告，祈求神明寬恕。母親們護著孩子，用手捂住他們的耳朵，生怕他們聽到不該知道的事情。年輕的建築工們臉色鐵青，捏緊拳頭，彷彿隨時準備捍衛鎮子的安寧。

“是他們！那些外來者！”一個鎮民大聲喊道，人群的目光如刀鋒般聚焦過去，隨即爆發出憤怒的議論聲。“他們不交贖罪券，不參加禮拜，必會給我們招來天罰！”言語中夾雜著憤怒和恐懼。

主教站在教堂臺階上，手中握著一本厚重的聖書，臉色莊嚴地掃視著人群。他高聲說道“鎮裡的所有人都已經贖罪完畢，而河岸邊的外來者流民，未有一人交納贖罪券！河岸距離小鎮如此之近，我們不能因為外來者的漠視，而將整個鎮子置於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