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綰在豆蔻的服侍下褪去外衫,由於第一次做這些事情,與嫻熟的銅雀相比,豆蔻顯得有些笨手笨腳,但林清綰並沒有不耐煩的意思,她張著手臂,安靜地等待豆蔻做好一切,才移步到床邊坐下。
“這些都是小事,做多了便好了,你不必太過介懷。”
“是。”豆蔻雖然寡言,但卻十分聰慧,看出銅雀有話要對林清綰說,整理好衣衫便退了出去。
林清綰只著單衣坐在床頭,青絲散在身後,柔和的眉眼看向銅雀,“我知曉你想要說什麼,他待我好也罷,不好也罷,日子總歸是要過下去的。”
“奴婢只是擔心。”銅雀低了低頭,避開林清綰看透一切的眼神。
“林妍若與楚夫宴的所為的確令我心寒,不過豆蔻有一句話說得對,為這樣的人傷心,不值得。”林清綰微微低頭,親自吹滅了身側的蠟燭,屋子裡的光芒立時便暗了一分。
銅雀看著林清綰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猶豫半響,再次開口,“小姐說的不值得,是三小姐,還是姑爺?”
“兩人皆是如此,但卻並不相同。”林清綰理了理身後的青絲,淡然道,“林妍若的事是我自己大意了,才會養虎為患,所幸如今看清她的真面目為時不晚,這樣的人,自然不值得傷心,至於楚夫宴,他若心裡有我,那今日不過是些氣話,我自然不必傷心,他若心裡沒我,我即便傷透了心他也不會多憐我一分。”
今日林清綰雖與楚夫宴吵得厲害,但是她冷靜下來再回想,便覺得楚夫宴說得不過是些氣話,就如同她自己所言,有些話也並非出自本意,不過是被怒氣衝昏了頭腦。
“小姐這樣想,奴婢就放心了。”見林清綰看的透徹,銅雀便不再多言,替林清綰放下紗帳,她便熄滅最後的燭光,轉身去了外間的榻上。
病體未愈,今日多番奔波,又與楚夫宴吵了一架,林清綰已經十分疲倦,燈火熄滅後,不久便沉沉睡去。
熄燈半個時辰後,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打鬥聲,林清綰睡得沉,她醒來時,銅雀已經守在床邊,顯然早已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但是卻並沒有冒然出去,而是留在屋子裡靜觀其變。
她不會武功,出去也幫不了什麼忙,原本想叫醒林清綰讓她拿主意,卻沒想到她才撩起紗帳,林清綰就醒了過來。
為了不被對方察覺屋子裡的異樣,銅雀並沒有點燈,藉著月光將林清綰扶起來,她壓低聲音道,“小姐,豆蔻被迷暈了,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我們怎麼辦?”
耳邊越來越清晰的打鬥聲讓林清綰徹底清醒過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與銅雀一般將聲音壓得很低,“不要打草驚蛇,有五月在應該不會出事,等打鬥聲停了,我們再出去。”
五月的武功林清綰是見識過的,她十分有信心,退一步講,以五月的聰慧,她若是打不過對方,恐怕早已想辦法求救,如今一個人單打獨鬥,想來應當是有十足的把握。
兵刃相交的聲音響在耳畔,林清綰與銅雀默契地保持沉默,不知過了多久,刀刃落地的響脆聲響起,林清綰與銅雀才鬆了一口氣。
“去把燈點上,你留在屋子裡照顧豆蔻,我出去瞧瞧。”林清綰抓起一旁披風披在身上,便轉身朝外走去。
林清綰走出房門時,一名黑衣人正被五月踩在腳下,看樣子是暈了過去。
“小姐。”見她出來,五月垂首行禮。
林清綰點點頭,蹲下身子扯掉了黑衣人的面巾,十分普通的容貌,與身上的衣飾一般,並沒有什麼特別,也找不出什麼線索,“你可認得他?”
五月搖頭,“不曾見過。”
“看來我這條命還蠻值錢,值得有些人三番五次動手。”林清綰站起身子,淡然道,“人交給你了,一定要問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與之前中蠱相比,林清綰覺得今日的刺殺實在算不得什麼。
“是。”
五月應了一聲,便利落地將人帶出了院子,審問犯人對她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既然今日留下了活口,那她就一定會挖出有價值的東西來。
她向來篤信,人活這一世,有因才有果,這些人既然敢對小姐下手,就應當想得到自己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