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我是越來越看不清現在的年輕人了。小翊，你和安莯到底如何發展，是同事還是朋友，我都不插手。你媽聽菲菲說起安莯是你女朋友，高興地不得了，雖然我們都沒當真，但我想在社會上能交到這樣的一個朋友，實屬難得，如果對方誠心相交，你也要誠心相待。卞筱熙嘛，我知道你沒放棄找她，如果能找到當然更好，那孩子也可憐。但我支援你和她做普通朋友來往，但並不支援你深交。”

“為什麼？”遊翊下意識的就問了出來。

遊昌德皺了皺眉，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組織語言。

“我這輩子看過不少人，特別是學生，從十幾歲的到三四十歲的，也算練出了火眼晶晶了。對於學科領域，我知道哪個學生是熱愛，哪個學生是敷衍，哪個學生是偏執，卞筱熙對生物學的興趣來源於莫名的偏執，甚至超越了生物學本身，既相信生物學能夠改變人類未來，又不相信生物本身有足夠的能力，那你想想，這樣的存在會是什麼？為了這種存在而做著病態嘗試的又是誰？”

遊翊愣了愣，他想到了一個名震一時卻又迅速銷聲匿跡的組織，智人。不同於傳統意義上智人的定義，他的前身是阿凡達計劃，信奉精神超脫肉體的存在。

“遊翊，你覺得，人類發展最大的桎梏是什麼？”

卞筱熙曾經這麼問過遊翊，想到這裡，遊翊忽然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父親，我想，那麼多人不斷追求探索，讓人類衝破身體的束縛，或許，也有機會.......”

“胡鬧！”遊昌德十分嚴肅的打斷了自己的兒子。“你是一個研究者，要做的是腳踏實地的研究，用資料和事實說話，研究科學尋求突破，不是讓你才這科學的肩膀去做些假大空的幻想。哪怕它能夠實現，科學的程序也需要不斷的推演和適應，不是你想，去試就能夠縮短跨越的，強行改變生物本身的結構是自取滅亡。”

遊翊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傳統研究者，最見不得的就是一些虛無縹緲的幻想，總用科幻的眼光來要求科技，用天方夜譚的所謂科技未來吸引眼球，是這一輩人最不樂意看到的。

“研究需要假想，然後驗證假想，但不是空想。行了，出去吧。”遊昌德不耐的揮了揮手。

遊翊知道自己是惹惱了父親了，只能應了一聲就走出了書房。

“怎麼，你爸說你了？”遊母見兒子出來神色不太對，關心道。

“哦，沒什麼。”遊翊沒有不想多說。

“你爸就是老一派的思想，一輩子的學究樣兒，一些新興的東西都不接觸也不瞭解，對喜歡這些的人也都有偏見。”

遊母的話讓遊翊有些驚訝，母親已經很久沒有關心過生物學研究領域了，家庭主婦的生活讓她離所謂科技也越來越遠，不知今天怎麼說起這個來了。

“不過，我覺得安莯那個女孩子挺好的，人又漂亮又懂事，都來了我們家兩次了，每次都客客氣氣的，我就喜歡這種女孩兒，大方又得體。她那個公司，我聽說做了不少新興科技產品，每次進入市場都能掀起熱潮，雖然不是所有的都能延續，但畢竟也是為人類生活做出貢獻啊！不要因為人家是從商的，就覺得自己一個搞研究的多高尚了，沒有這些推動者，那些研究哪兒有人知道啊？”

遊翊一聽就知道母親這是想岔了，以為父親把自己叫進去是說感情的事兒呢！可母親這麼興致勃勃的，遊翊也不好解釋，只能偶爾點個頭，暗道謊言真的不能隨便說，不單要圓，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發散。

就是不知道，如果以後安莯有事兒來這兒，自家老媽還會怎麼語出驚人呢！好在查詢卞筱熙的這個階段算是結束了，還能讓人鬆口氣。

“恩？我居然會覺得有種輕鬆？是因為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嗎？可是明明離找到線索還差很遠啊？”遊翊一邊神遊著一邊應付著遊母的熱情，似乎剛剛和父親說起卞筱熙，心情也沒有那麼沉重了，或許，時間真的可以讓人發生改變，經歷的越多，似乎也越覺得有些事情沒自己想象的那麼沉重。

那麼卞筱熙呢？她會不會也在經歷什麼不曾領略的風景，是否也在逐漸蛻變，有一天讓她偏執的存在也不再那麼牢不可破？

就在遊翊苦思冥想也沒理順自己的想法時，安莯正在口吐蓮花的勸說著安亦旻。

“爸，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緋夢的目的絕對不單純，且不說它是怎麼操縱股市的，就是幾個人失聯和它之間的關係，就很值得深思了，我從來不相信能有那麼多的巧合都集中在一個地方。”

安亦旻思索了一陣卻還是搖了搖頭。

“你的這些不構成證據，你不相信巧合，但也不能因為幾次巧合就形成準確判斷，在這一點上協會會員的想法和你哥是一樣的，沒有證據的支援一切都是猜測。”

安莯有些洩氣。

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安亦旻也有些動搖。

“這樣吧，你讓你哥幫你看著點，他那邊的人可以都動起來，但不能有任何大的動靜。”

“好。”安莯一口答應，她的鬱悶其實也是半真半假，確實也有再多找些人手來幫忙的意思，齊哥一個人的力量做些針對個人的事情倒是毫無問題，可要針對一個公司可就有些不夠看了。

她現在在琢磨的事，可不是打打規矩的擦邊球這麼簡單了，今天在那臺找到線索的電腦上看到的一串略感熟悉的程式碼，但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讓她的記憶也有些模糊，還留存的資料已經成了封存的禁忌，政府部門也不會輕易碰觸，她急需找到一個證明自己記憶正確或完全錯誤的佐證，否則，絕不安心。

只是父親這裡如果不能鬆口，她根本找不到突破口，自己更沒有力量去闖過政府劃過的紅線探尋那個紅線之外的過去。

安莯皺了皺眉，本來握在手裡的抓手卻不得不放走的感覺讓她有些喪氣，官方渠道是走不了了，或許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能動用人馬去找到一些殘存在各處已經沒人會再用的老物件來驗證自己的猜測了。

安莯此刻腦中出現了幾個冰冷的形象，披著人一樣的皮囊，內在卻是冰冷的金屬，不知道製造這些東西的人，是否也有著一顆冰一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