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

艾洛想著，畢竟自己是男孩子，就算面對的是比自己年長的人，也該更大方一些，在他不多的記憶裡，他的姐姐是個靦腆內向的人，不愛與人說話，連和家裡人都是如此。

“去裡面辦公室吧。”一旁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卻率先開口了。

艾洛愣了愣，他知道這個男人，或者說見過這個男人，第一次來時，可能是他姐姐的這個女孩正將她的頭埋在他的胸口。

“這是她男朋友吧？長得還挺帥的，就是這冷冰冰的樣子讓人有些討厭。”艾洛心裡下著判斷，甚至篤定這個判斷應該就是事實，因為這兩個人有著相似的氣場，這氣場似乎可以將身邊的人都隔絕開來。

果然，艾沫聽從的點點頭，沒有看艾洛，而是身形有些僵硬的徑直向裡面走去。

艾洛好奇的看向慢了一步的男人，他似乎轉身向那個女領班吩咐了幾句什麼，後者應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坐吧。”

進了辦公室內的小型會客廳，依舊是男人先開口。

艾洛有些不適的挪了挪腳步卻沒有依言坐下。

“我們還是坐下再說吧。”那個疑似姐姐的人終於開口了，艾洛想了想，不好再拂了人家的意思，找了個單人沙發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那個女領班走了進來，端著一個托盤，托盤內是幾杯冒著熱氣的飲品。

沒有說話，她放下飲料，對艾洛友好的一笑便再次離開了。

“我不喜歡那個笑。”艾洛一直等到邱楚馨出門了才說道。

“嗯？”艾沫因為艾洛忽然出現的強烈不滿的磁場而疑惑，似乎剛剛還好好的，只是有些忐忑疑慮的男孩，忽然就情緒激烈了起來。

“她的笑容就像媽媽去見爸爸以前的朋友時一樣，對每個人都一樣的。可以幫我告訴她嗎？如果不是真心想笑就不要刻意露出笑容來，就算不笑，她長的也不差的。”

艾沫聽了他的話有些略微的出神，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陡然出現。

其實，這幾年艾沫的變化雖然不小，可艾洛這個正在生長期的男孩變化卻更大，如果不是安莯提前給她看過資料，她也無法一眼就認出他來。

只是這話忽然落在艾沫耳中，喚醒了某個遙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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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上學是不是很沒意思，每天回來，你都很不開心的樣子，我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你笑起來很好看，我們是姐弟倆，你笑起來好看，是不是我笑起來也很好看啊？”

“姐姐，媽媽說你不會笑，可我看到你笑過，你笑起來挺好看的，為什麼不多笑笑呢？”

“姐姐，你是不是太辛苦了，住校是不是很累？每次回來你都不願意搭理人，媽媽讓我不要來打擾你，可是我喜歡看到你笑起來的樣子，你只會對我笑，是不是隻喜歡我呀？”

“姐姐，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笑過了，你是不喜歡出國嗎？爸爸說國外有很多好玩兒的東西，媽媽也說，國外很多地方風景很美，咱們可以一起去旅遊，看那些沒有看過的風景。”

“姐姐，下個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我這次給你準備了一個生日禮物，是我用零花錢買的，媽媽都不知道呢！到時候你看到了禮物，會不會開心的笑起來？不過，就算你不笑，也很好看的。”

記憶中的那個弟弟，似乎總喜歡糾結於笑容這個問題，幾乎佔據了他和艾沫偶爾的對話中的一大半。

“這麼多年了，就算他長大了，依舊很在意別人的笑容啊！”艾沫在心裡暗暗想著。

“請問，你是不是，認識我的？”艾洛等了一會兒不見艾沫的反應，又看向一旁的穆啟明，似乎這個男人沒有出去的打算，於是開口問道。

艾沫張了張嘴，覺得自己的嗓子裡似乎堵著什麼，連發出一個音節都顯得那麼困難，只是從喉嚨裡發出一個含糊的“嗯”。

“那，你是叫艾沫嗎？”男孩的身體向前傾了傾，艾沫卻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對面傳來的激動和緊張是做不得假的，讓艾沫有種被人惦記著的陌生感覺。

“是。”艾沫終於找到了聲音，“你是艾洛，對嗎？”

“姐姐？真的是你啊！”艾洛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上前想要抓住艾沫的手，卻見她身體一顫向身後的沙發靠去，生生停住了動作。

“姐姐，你在怪我這幾年都沒來找你嗎？”艾洛似乎有些受打擊的樣子，重新坐了回去。

“不，不是。”艾沫急忙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只好說道：“我們已經快五年沒有見了，你的變化真的好大，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雖然這麼多年沒見，親情在刻意的淡忘下難免淡薄，但看到長大成人能夠獨自出國交流學習的弟弟，艾沫依舊覺得有些欣慰，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姐姐的變化也不小啊！比以前更瘦了，我記得小時候你沒有這麼白的，現在簡直白的發光，只是，你似乎比以前愛笑了，我記得出國前的那一年，都沒再見你笑過了。”

穆啟明雖然在一旁看似透明一般，卻始終注意著艾沫的狀態，當提到艾家出國前的事情時，穆啟明有些不放心，但看艾沫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微笑，像一個長輩聽著晚輩述說分開後的故事一般的寧靜祥和時，才放下心來。轉身離開，給了兩姐弟獨處的空間。

或許是太久沒見了，或許是一個在國內一個在國外，本身就有著生活環境和生活圈子的差異，又或許是因為兩人間隔著將近八歲的年齡差，兩人並沒有像其他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有說不完的話題，反而顯得有些尷尬。不論是艾洛還是艾沫，都在小心試探著，找尋著能夠聊起來的話題。

可說來說去都繞不開生活這兩個字，聊了一些最近發生的瑣事，還是回到了這個話題上來，只是一個刻意避開了更早的時候，一個已經淡忘了兒時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