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赫連羽這會兒會更加氣憤,卻沒想到他居然徹底平靜了下來,向安莯微微頷首示意便草草看了一眼合同,簽下名字,將其中一份遞給了身邊的女伴。
女孩還沒有從前一刻的憤懣中走出來,下意識的接過合同,卻不知道該是驚是喜,表情擰在了那裡,看著稍顯滑稽。
不知是誰先帶頭鼓了掌,正廳內頃刻間掌聲雷動,眾人一改剛才看熱鬧的嘴臉,反倒紛紛恭喜起赫連羽來。
“嘖嘖嘖,商人就是這樣,翻臉比翻書還快,剛剛還在看人笑話,現在說起恭維話來臉都不紅一下的。”葉梓萱輕輕咂舌。
“葉姐,莯姐這麼做會不會被那些記者亂寫啊?就算有過節,剛剛那話那語氣,說的也忒犀利了,那個叫赫連的好歹也是個公司老闆呢,受得了這種待遇嗎?”柳慕弦畢竟涉世不深,雖然跟著宣傳部門一起跑了些業務,但凌峰是什麼企業,和他們接洽的人自然是多給了幾分面子,什麼時候跟人紅過臉啊!剛剛那一幕看得她心驚肉跳的,就怕場面控制不住,將好好的一場生日宴會搞砸了。
“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葉梓萱安慰道:“看起來咱們大boss和那個赫連羽針尖對麥芒的,這裡面說不定演繹的成分更多,可不僅僅只有娛樂圈需要拼演技的,否則那赫連羽最後怎麼可能轉的那麼快?只不過為了面子,該生氣的得生氣,該說的話得說而已。”
“啊?你是說這裡面半真半假?”柳慕弦有些不可思議的感嘆著。
“我只是這麼猜測,你見裡哪個成大事的人是喜怒形於色的?具體什麼情況只有當事人知道,而我們只需要看到表現出來的這份就足夠了,對於那些媒體來說,有足夠寫作的素材,對於那些大佬來說,有足夠閒談的話頭,誰都不會太在乎這個插曲的,明天來個別的什麼新聞,這也就都過去了。至於搞砸生日會?對別人後續有那麼點兒可能,但對咱們安董?那怎麼可能!你看看這幫小子們的態度就知道了。”
葉梓萱向一旁已經開始嘰嘰喳喳的人群點了點,柳慕弦細心湊過去聽了聽,半晌之後便瞠目結舌。
哪裡還有人在討論赫連羽和安莯可能的過節啊?幾乎所有人都在為安莯的氣場所折服,絕美的容貌加上得天獨厚的才華和地位,讓安莯的一切都變得合情合理,甚至成為了她個性的彰顯。柳慕弦甚至可以想見明天的報道傾向,面對安氏這個龐然大物,難得一見的安莯的新聞用稿,辭藻一定華麗而熱烈,她的一顰一笑都會被人深度解讀,甚至過度解讀成為一種飽含深意的行為,而那些細枝末節的插曲,真的就會和葉梓萱所說的一樣,根本不會有多少人在意了。
“我是越來越看不懂莯莯的做法到底是什麼意思了?赫連和她的一番配合到底要達到什麼效果?那個經理也是在配合嗎?”艾沫掃了一眼剛剛從落落那裡傳過來的有關安莯生日派對的相關報道匯總,也不知道誰這麼快已經將赫連和安莯在面試時的那次結束繪聲繪色的寫了出來,當然其中自然有誇大的成分。
赫連羽成了一個頗有才華的創業青年,安莯成為了氣度不凡的企業鬼才,可惜兩人卻同樣的心高氣傲,註定無法成為合作伙伴,這其中甚至將二人的對話都杜撰了出來,看的艾沫連連搖頭,佩服這些人腦子裡偶像劇的元素,生生能捋出一個劇本來。
“這些不著邊際的小報記者的文章就不用去看了,他們弄不到什麼真實訊息就只能做出些噱頭來博人眼球。”穆啟明將艾沫的手機拿過來關上又抵還給她,說道:“這裡面有些事情是做給大家看的,有些事情是特地做給緋夢看的。既然赫連羽已經摻和進來了,就不可能讓他的鋒羽遊戲對雲之夢的興趣完全收斂,這不符合常理。而安莯和赫連羽的關係必須得有個準確定位,這就是個很好的契機,隱約可見的過節和媒體的刻意渲染,雖然不足以完全迷惑別人,但也讓人無法看清全貌。”
“那你說,那個經理到底知道多少?”
“在山不見山。”
艾沫嘆了口氣,雖然知道這個所謂區域經理恐怕也有被矇在鼓裡的成分,但畢竟看山不見山的也不止他一個。
“來的人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角色,有的人不知不覺陪跑,有的人則是目標,就是安莯自己可能也只是其中的一個棋子,每個人都帶著面具,看不清也是正常。”
“可我們都想了好些個了,每一個都像,卻感覺始終沒有抓住核心,這滋味也實在難受。”艾沫有些洩氣。
她知道,這盤棋局中,安莯都不可能獨善其身,不知道有多少風會捲到她身上,她現在寧願安莯還是那個在幕後運籌帷幄的安莯,而不是出來頂著風雨前行的戰士。
“安莯的目的到底有幾重,不抽絲撥繭是難以明瞭了,與其在這兒著急,不如等事情了了再去問她。”
“我都無顏再去當莯莯的助理了,她的做法一個都沒看明白,反倒是瞎操心。”艾沫自嘲的笑了笑。
穆啟明看著艾沫明顯比剛來時要蒼白一些的臉說道:“你不是看不清而是看的東西太多。”
艾沫一愣。
“這裡的氛圍太嘈雜,恐怕不適合你,戲唱的差不多了,別的劇明天才能出來。你如果放不下,不如換個安靜的地方我們再討論,我先送你出去吧。”
看著穆啟明毫無探究意味的關切眼神,艾沫點了點頭,心下卻變得有些沉重起來。當初在酒吧那次,她是有一種衝動想要將自己的情況告訴穆啟明的,甚至覺得穆啟明應該已經猜到了,可畢竟猜測和告知是兩碼事,少了那一份衝動,艾沫卻始終無法親口說出這個塵封在心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