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件事情,安莯不打算點破。
“啟明,一些既成事實的事情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你不能改變小艾進過療養院的事實,也不能否認以她當時的情況,必定有一個監護人的存在。當然,我也問過褚醫生,以他對小艾情況的判斷,她不一定能夠經過專業機構的鑑定,所以,有些事情,不是你此刻立馬就能解決的。既然你不想半途而廢,那就該更耐心的按照你們都適應的步調走下去,你工作裡雷厲風行的那一套在人際交往中是不適用的,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現成的選擇,更不會有簡單的AB面。所以,與其來我這裡找個答案,還不如留在她身邊,看看她需要的到底是什麼。”
穆啟明沉默著,良久,一口飲盡面前已經微涼的咖啡,起身告辭離開了。走到門口,安莯叫住了他。
“啟明,關於小艾的心事,這是我最後一次直接向你提供答案,走下去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對小艾的人生而言,外力干預已經太多了,我能做的也會越來也少。”
穆啟明點了點頭,沉默的離開。
在視窗看著穆啟明離開的背影,安莯嘆了口氣。
“貝貝,有時候我自己都佩服自己,是如何說出那些話的。”
“明明心裡煩的要命,還得裝出一副泰然處之的樣子安慰別人,給喜歡的人和愛的人牽線,貝貝也很佩服。”
安莯啞然。
“看來還是機器的思維簡單,人情只需要簡單的分成喜歡和愛兩種。”安莯揉了揉眉心,她雖然那麼跟穆啟明說,但放手不管豈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有段時間安莯甚至懷疑自己將兩個人的線牽在一起到底是不是好心辦了壞事,畢竟兩個人在與人交往上都存在障礙。可看到剛才穆啟明堅定的眼神後,安莯才稍稍安心。至少現在的發展並不再是依靠安莯的推動,感情終究只是兩個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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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好友列表,安之若素和晦夜長庚都沒線上,皎月青雲更是不會在這兩人都不在的時候出現。也是,剛剛都說了下線休息了,這幾個人本來就不是熱衷遊戲的,自然不可能再上線。
至於絲無弦和百炎千煉則是在副本里和boss打的正膠著,蕭艾拂風嘆了口氣,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朋友居然這麼少。
一個人待在屋子裡總覺得太過冷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竟然覺得周圍有些太過安靜了。記得以前,她一直覺得這棟別墅清靜的正好呢!
和教練機器人對眼了半晌,艾沫還是決定登入雲之夢,至少這個虛擬世界,就算沒有朋友在身邊時,也依舊熱鬧。
沒有再待在出雲城,蕭艾拂風隨意找了個難度中等的區域傳送過去。雲之夢有七十多個區域,少有玩家每個區域都玩兒透了的。人們總會選擇自己舒適的區域,而這舒適的區域,大多隻有那麼幾個,因為熟悉才更容易適應,而適應了以後,往往就對這個地方有了依賴。所以,總會把最熟悉的地方改作戶籍地。
陌生的環境讓蕭艾拂風暫時放下了因為玩伴都不在身邊的不適,隱隱的一絲緊張和興奮,讓蕭艾拂風不得不將注意力轉向一些與平日裡看到的不同的風俗景緻上。
石磊城,城如其名,四處都是小山巨石,人們多以石頭作為材料搭建房屋,頗有些原始部落的意思,而因為山石掩體頗多,這裡也是一些紅名玩家躲避追捕,衙役捕快和眾多揭了懸賞令的玩家聚集的地方。也正因為如此,這裡還滋生出不少幹其他營生。
蕭艾拂風在城內逛了一陣,NPC看起來竟然比玩家還多,可時不時的能聽到些喊殺聲,似乎也不過這寬闊的主街還算太平了。
蕭艾拂風伸手想要揉揉略微脹痛的太陽穴,卻忽然碰到了自己的面罩,只能放下手。因為有裝置削弱的關係,蕭艾拂風在雲之夢能夠感受到的因為腦電波讀取而產生的類似磁場的感應並不明顯,只是這兒雖然走在路上看到的玩家不多,可玩家的情緒比旁的地方更為突出,也更為一致。
那些情緒就像是在隨意剝弄著琴絃一般,讓本來就紛亂的心絃更加雜亂。
“恩?”就在蕭艾拂風考慮是不是該換個地方的時候,一種一同於其他情緒的波動出現,讓她忍不住看了過去。
不是興奮和躁動,也不是驚恐和緊張,而是一種趨向於仇恨的情緒。
網遊世界裡,有些仇家其實並不稀罕,只是大家說是有仇,大多時候也只是互相之間有些矛盾,在虛擬世界更為凸顯罷了,談不上什麼真正的恨意。可此刻,這種情緒卻清晰的出現在蕭艾拂風心間。
鬼使神差的,蕭艾拂風挪動著腳步,輕輕向剛剛察覺到的方向走去,越是走近,越是能清晰的聽到打鬥的聲音,和一些胡亂的謾罵。武器碰撞的聲音逐漸減弱,而謾罵聲卻更加刺耳起來。
蕭艾拂風疑惑的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和他身邊爆出的裝備,雖然不瞭解這些人的關係,卻也多少猜出了意圖。
“簡公子?”蕭艾拂風驚訝的發現,在那一群人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隱去了幫派名稱,可那筆挺的身姿在眾人之中依舊那麼顯眼。
躺在地上的人再次被周圍一個入化者救活,他似乎已經沒有了再謾罵的力氣,聽之任之的看著他自己的雪槽再次變空,經驗大幅度的下降,也不知道之前是多少級,這種生與死的徘徊顯然經歷了很多次了。
更殘忍的是,這些人並不是在角色死亡的瞬間將人復活,而後看著他的身體一點點變淡,直到讀秒的最後一秒再將人從生死邊緣拉回來。給了人解脫的希望,甚至讓人期盼最後那一秒疏忽帶來的奇蹟,卻終究只是要重新承受一輪侮辱。
“哼,我就不信,就這樣還不能把東西都爆出來!”旁邊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
緊接著一個低沉的男聲輕聲安慰著,似乎他們倆就是這件事的主角了,而站在他們對立面的人則已經生死都無法掌握了,連叫罵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