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難得晴朗,還好中原城的春天比北方來得早一些。
懷山一個人躺在院子裡的青藤椅上。陽光明媚,但初春的風還是有些冷,雖然不至於刺骨,但吹在身上也要讓人抖擻一下。
於是他不自覺的抖了抖身子,然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提神聚氣片刻,便感覺好了許多。
“所以說藥王谷的回魂丹價值千金,果然有他的妙處。”懷山嘆道,他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嬋月也是。“這些日子,也辛苦了毓兒照顧,把我們從閻王爺那救了回來。”懷山一個人笑道。
“也正因如此,才讓人頭疼啊。”一聲嘆氣,懷山的笑臉慢慢散去,眉頭緊皺。
也不知從何時起,做事情都要想很多,是非恩怨,前因後果,複雜的事,總是讓人頭疼。
也不知從何拾起,人生便像下棋一樣,一步三算,步步緊逼。
這便是江湖吧。
懷山伸手揉了揉額頭,手指處搓掉了幾根眉毛,懷山吹了口氣,那眉毛便被吹開。
“咦,這邊是什麼方向來著?”懷山抬起頭遲疑了一下。
他想起了一件事,卻彷彿太久遠記不清楚。總之是誰曾說過,將自己掉下來的眉毛或睫毛放在手心裡,然後對著東方太陽昇起的地方許願,許完願再將眉毛吹落,許的願就有可能會實現。
真是騙小孩的伎倆,簡單又讓人充滿憧憬。
但一切哪有那麼簡單?若真如此,人心便不用這麼難堪了。
比如說,一個人和他的敵人都想殺掉對方,許這樣的願望,會不會實現呢?
若真的實現,誰又會先死。
人心裡的慾望,總是比想象中還要難琢磨,包括他自己。
記得那天,他和蠍子昊天之間的對話,又何嘗不是互相算計。
懷山對昊天說:“我的人和你的人既然恰好能遇見,不如聯手,也好讓我能給自己相信你多一個藉口。”
昊天答道:“這個好辦,你我各飛鴿傳書一封過去,他們看了便知。”
懷山說道:“如此甚好,我想邱姑娘見到那個人一定很開心。”
昊天問道:“什麼意思?阿邱認識那個人?”
懷山說道:“蛛網之下群蛇跑,寧惹蠍子不驚鳥。最毒還看四步象,殺人無形一根草。我這個朋友,雖然一些原因,功夫不濟,但論心計和用毒的功夫,不比藥王谷和蜀州城的任何一個人差。傳說路上隨便一根野草,對他來說也是殺人的毒。”
昊天驚道:“你說小四?他還活著?”
而懷山只是笑而不語,畢竟胸口被蠍子刺了一刀,要和他化敵為友,自己要做好足夠的安排。
畢竟千手,不只是他一個人的手。
“無涯,兄弟一場。但這局棋太大,我不得已將你也當做棋子,你肯定會怪我吧?”懷山看著天上的太陽,嘆了一口氣。“內心的陽光,總是比不過天上的陽光,但願有一天,我們每個人都能和以前一樣,痛痛快快,瀟瀟灑灑地活在陽光下。而此時,我只能鐵了心走下去了,你會明白嗎,無涯。”
幾天前。
一輛馬車在道路上急速狂奔著,似乎要趕往什麼地方。馬蹄和車輪所過之處揚起了陣陣灰塵,而灰塵又隨著馬車的遠去而漸漸淡去,直到消散。
就像在一段又一段的故事結束之前,和一段又一段的開始之後,中間夾雜著一段又一段的,剪不斷,理還亂。
阿邱手裡拿著一小節紙,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那是昊天給她的飛鴿傳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