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重陽,家家戶戶登高望遠,歸來後身體疲乏早早安歇,所以入夜後街上靜無行人。為了不引人注意,孟二孟尋禮並未乘坐馬車,而是以一件披風罩頭,快步趕往西市夢春坊,從後門直接進入雅間。
孟二進入雅間解下披風,笑著與桌對面人道,“尋禮來遲,勞大人久等了。”
大理寺少卿劉守成面上沒有一點笑模樣,當面質問道,“我怎聽人說雅嬌出城後失蹤了,她現在何處?”
孟二驚訝,“大人聽何人說的?雅嬌就在府中,尋禮出府時還聽到她在書房撫琴呢。”
劉守成面露疑惑,“當真?”
“千真萬確。大人若不信,明日可派人入府檢視。今日下官登高歸程時,府中管事清點人數,發現挑吃食的粗實丫鬟少了一個,便派人四下找尋。怕是有人看到管事尋人,便胡亂猜疑,傳到大人耳中時已不成樣子了吧?”孟尋禮苦笑。
見孟尋禮不似說謊,劉守成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兒子在府裡哭鬧說孟雅嬌跟野男人跑了,劉守成派人去孟家打聽發現孟家確實在四處尋人,這才信以為真,怒不可遏地叫來孟尋禮質問。雖說是誤會一場,但卻也讓他鬆了一口氣,“確實有些不成樣子,雅嬌無事我也就放心了。”
孟尋禮給劉守成斟茶,“是下官約束下人不嚴,才出了這樣的閒話,還勞大人您辛苦這一趟。”
他這麼說,讓劉守成的臉皮有些發熱,慚愧道,“劉某身為大理寺少卿,卻如此偏聽偏信,著實慚愧。”
“大人哪裡話來,您是關心則亂。”孟尋禮面帶感激,接著道,“若非如此,此等閒話豈能矇蔽了您的慧眼。在咱們大理寺中,誰人人不知您刑訟複審的公允,先帝都對您讚譽有加呢。”
劉守成的嘴角忍不住翹起,被先帝稱讚,是他十數年的仕途中最高光的時刻。
孟尋禮見哄好了劉守成,便掛起了一臉擔憂,忍不住嘆了口氣,低頭轉動茶杯。
誰知劉守成還沉浸在先帝讚賞他的回憶裡,沒有注意孟尋禮的動作。
孟尋禮不得不重新嘆氣,再嘆氣。
劉守成回神見孟尋禮難掩悲傷的模樣,馬上知道他又要提被判了斬刑的孟尋真,心中生出厭煩,不過此番是他主動找孟尋禮來的,總不好抬腳就走,便扯起其他的,“磨勘之期臨近,昨日蕭大人提到大理寺中官員近三年的功績,還稱讚了你。”
劉守成的意思很明白:你要識趣,你升遷重要,還是你那個快死的兄弟重要?
孟尋禮果然猶豫了一下,道,“下官初入大理寺時百事不通,全賴大人您提攜,才有今日。”
劉守成滿意了,“本官不過是稍加點撥,是你聰慧又知上進,大理寺八評事,屬你最為出色。大理寺四司直中,胡躍坤最為出色。”
大理寺評事升一級,便是大理寺司直。胡躍坤若被提拔,空出來的大理寺司直的位子,看你的表現,你表現好就是你的。
孟尋禮聽到這裡,哪還顧得上廢物孟三,立刻殷勤給劉守成斟茶,上夢春坊裡最好的茶點,並招來坊裡最漂亮的歌姬撫琴。
聽呼延圖報說孟春坊雅間內響起了靡靡之聲,姜二爺靠在椅背上,啪地一聲展開扇子,輕輕搖著。
姜猴兒見狀,立刻將桌子拉到一邊,將二爺的大長腿抬起放在軟凳上,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真絲錦緞軟頭美人錘,為二爺錘腿。
姜寶最見不得姜猴兒這副狗腿樣兒,上前問道,“二爺,他們開始聽曲兒,是事情談攏了吧?”
“非也。”姜二爺合扇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姜猴兒立刻將美人錘移上來,力道適中地錘著。姜二爺又舒服地躺好,懶洋洋地道,“他們若談的是孟三,必定沒有聽曲兒的心思。既然開始聽曲兒,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