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凌弟垂頭喪氣地跟在二叔身後,姜二郎無聲笑了。二叔這是看出凌弟的心思了,還是沒看出來呢?
馬車上,爹爹給哥哥揉捏肩膀和胳膊放鬆,姜留便跟柴四叔說起昨日柴小八去找她的事,“若早知道今日能去,留兒就應下八哥和九妹一塊去了。”
“無妨,嬉冰場將開數月,今日去不成,以後再去便是。不過……”柴易安話鋒一轉,罵起自己的兒子,“那臭小子每日揹著書本出門卻滿城瘋跑,再這麼下去早晚得廢了,我這就把他弄到國子監去!”
姜留心中默默道:柴四叔這話說的,好像您當年用心讀書了一樣……
姜二爺則直言道,“弄到國子監他就不會翻牆了不成?小八不是讀書的料,不如讓他痛快玩幾年,等成親了再說立業的事,當年咱們不都是這麼過了的?也沒見哪個玩廢了。”
有,姜留又默默道,您有好幾位拖家帶口的狐朋狗友,年近三十還在家當啃老族呢。
柴易安嘆了口氣,“二哥,現在跟咱們那會兒不一樣了。”
嘉順王府內與小八一輩的孩子們個個嗷嗷叫著往前衝,逼得柴易安不得不鞭策兒子儘早成才,成就一番事業,否則嘉順王府就要沒他的位置了。除了府裡,再看府外。雖說江凌是因為任家遭了橫禍才不得不拼命,但看著江凌越來越有出息,柴易安越發覺得自己養了個廢物。
姜二爺瞭解嘉順王府的情形,但有孩子們在,不宜深聊,他便與柴易安說起謝清泉的事情,“謝老昨夜在廖家吃完喜酒,就回了光福坊的謝家舊宅。”
柴易安也點頭,“我父親今早派人給謝老送了請柬。”
姜二爺感慨道,“謝府今日收到的請柬和拜帖,怕是要用箱來論了。”
謝清泉雖未入閣拜相,但他在康安當官幾十年,為政清明廉潔又不死板,交下了不少人脈。除此之外,他身懷八斗高才,致仕這幾年頗有著述,在大周學子中享有的聲望不在太傅尹騫之下。他突然回京,必引起騷動。
幸好謝宅在中城不在西城,不歸他管,姜二爺想到這一點,心裡美滋滋。
柴易安見江凌和姜留湊在一處說悄悄話,便壓低聲音與二哥道,“我聽到風聲,謝清泉此次進京,或與太傅有關。”
嗯?跟哥哥說悄悄話的姜留聽了柴四叔的話,耳朵立刻支稜起來了。
“很有可能。”姜二爺也低聲道,“謝老回京,朝中局勢更復雜了,不過該頭疼的是秦相,不是咱們。”
“是啊……”柴易安兩眼發直地靠在車廂上,隨著馬車搖晃著。二哥是沒事兒,但嘉順王府可就不一樣了。若謝清泉站到太傅、大理寺卿和御史大夫一邊,與秦天野鬥起來,秦天野必會叫人擋槍。自己的父王和大哥,怕也會被拖下渾水……
姜留支稜著的耳朵晃了晃,謝清泉與秦天野政見不合,秦天野任右相後,第一件事便是提拔李兆舟擠兌謝清泉,謝清泉見大勢已去,才掛印辭官歸南陽養老。現在他回來了肯定要跟秦天野對著幹,爹爹這話說得一點問題也沒有,柴四叔怎麼聽著有點不對勁兒呢?
姜留抬起漂亮的桃花瞳,看向柴四叔。
柴易安對上小姜留澄亮的眸子,收斂煩心事笑道,“留兒餓了?先吃兩塊糖頂一頂,咱馬上就到了。”
姜留剛要說自己沒餓,便聽柴四叔又道,“四叔也有點餓了,留兒把你的糖袋拿出來,四叔也挑塊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