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豎耳細聽,那腳步聲聽上去甚是匆急,踉踉蹌蹌的,我差不多都能聽到對方的急喘聲。那人似是一隻受驚的小獸,頻頻地呸了呸幾聲,連續踩到了好幾處枯枝堆,發出扎扎作響的清脆之聲。
“有人!”才子佳人和落雁警惕地盯住前方,異口同聲地喝道:
“武器:滅焰!”
“武器:鬼魅祭!”
嗖地,兩個武器憑空浮現。只見才子佳人手握一柄淡紫色的大刀,落雁手持一根暗紫色的鐵杖,二人毫不遲疑地向前踏出一步,可靠地擋在我們的身前。
純天涯和怪一相望各自一眼,緊張地握住了拳頭,也不怕死地站在我和無名的面前。我和無名面面相覷,無意識地靠攏緊盯前面。
一個人影由遠及近地衝過來。他歪歪斜斜地奔跑,眼看就要摔倒,卻在望見我們六個人的同時,硬是穩住了平衡。死寂的兩眼迸出期寄的火花,隨即他卻黯然失色。他放慢了速度,直至停下,站在我們的不遠處,但見他猛然從身後抽出一根長棍,不動聲色與我們對峙。
我仔細地瞅去,只見那人二十六、七歲的模樣,相貌倒也俊朗,有一雙彎眉大眼和健康的小麥膚色,左耳別有一隻銀色的耳環。他的身體十分結實,只是神情不安,一身狼狽不堪。我瞄見他的衣服和褲子有好幾處破洞,一雙草鞋沾有泥土。
他不說廢話,只大喝“滾開”,揮了揮長棍,便向落雁衝去。
“找死!”落雁冷笑地高舉鬼魅祭,“亂魂!”
那人的雙腳不受控制地減慢了速度,並且變成了來回地踱步。他嚇壞了,臉色都變白了,隨後他抿了抿嘴唇,作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
我太意外了,心頭一鬆:這傢伙打不過我們!
“都別打了!”瞅著才子佳人強忍不快,欲作協助落雁的模樣,我連忙阻止了他。
才子佳人稍稍退後,快速地瞥了瞥我,卻是聽話地不動了。落雁不滿地瞪了瞪我,只差沒有當面地質問我為什麼要手軟。“亂魂”的時效過去了,那人恢復了正常,他傻傻地看了看我,方才後知覺地退後數步。
我們與他無聲地對峙。他不動,我們也不動;我們不動,他更是不動。
良久,他眨了眨眸子,疑惑道:“你們為何不殺過來?”
才子佳人和落雁對望一眼,默契地收起武器,冷眼地盯看他。
“你希望我們六個人圍攻你一個?”發覺他沒有惡意而是出於自保,我清了清喉嚨,對他莞爾一笑——在眾多隊友的幫助下,我可一點兒也不怕他!況且剛才的情況我也看到了,他根本不是落雁和才子的對手!
“自、自然不是!”他說話結結巴巴的。
無名道:“你不攻擊我們,我們自是不攻擊你。”
那人聞言,緊繃的臉孔稍稍鬆懈。他眨巴雙眸,訝然道:“沒哄我?”
“當然沒!”落雁極為不悅,“你不信?不信也沒關係,反正你就一個人,能敵得過我們六個人?再說了,真要對你動手,你還能好好地站著跟我們說話?”
那人的臉色漲紅了。很快地,他斂起了尷尬,面色恢復如常。我們鴉雀無聲地注視他把長棍扔在一邊,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可憐兮兮道:“你們既是不會傷害我,可否讓我跟你們一同任務去?”
他富有眼力,不看才子和落雁,倒是目不轉睛地用眼神哀求我。
——什麼?我呆呆地愣住,絲毫沒有想過他轉變如此之快,上一刻他對我們懷有敵意,下一秒卻像一個受傷的孩子!不知怎麼的,我心軟了,感覺自己被他絆住了,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看一看周圍:才子佳人挑眉;落雁疑狐;無名瞪大眼睛,純天涯饒有興致;怪一張大了嘴巴。
才子佳人最先反應過來,他轉頭問我:“有新人要加團,你要不要?”
——新人?我的腦中一片漿糊,根本思考不過來。我的目光落到了那人的胸前,幸好他別有四枚勳章,讓我掌握到他的底細——個人勳章:諾言(等級:三十五級);家族勳章:無;幫會勳章:無;團隊勳章:無。
——他是幽冥?難怪……
難怪他害怕心傷,警惕非常,原來他和無名一樣,受人欺負了?
豈料,諾言打碎了我的認知:“我用的是暱稱,我是武聖!”
“你也用暱稱?”我破碎了同情心,“你沒有家族、幫會和團隊!”
諾言低下頭,不好意思道:“目前我暫未加入呢!我是一個‘練級’的武聖玩家,到這謎變森林是來提升個人勳章的等級!”
“練級?”我不可思議地瞟向他,“你說你一直‘練級’?提升個人的實力?”
諾言迷惑道:“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肯定不對!莫非你未有發現這座森林應該是移動的?我心想,卻搖了搖頭。
團隊裡的五名隊友暗暗地交換了彼此的視線,眼中閃爍名為“不相信”的神色。
諾言一直盯著我看。他直言道:“你就是團長吧?”
“是的,我是團長。”我細聲細氣,為我的等級是九而感到難為情。
他竟不小覷我,反而慎重地問道:“你願意讓我加入你的團隊嗎?”
“你為什麼加入我的團隊?你不是一直一個人?”我好奇極了,“我們這團隊可要去做高階任務——你又沒有相關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