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和端靖兩位長公主沒在阿圖長公主這裡討著好,畢竟阿圖長公主剛剛經歷過失子之痛,她們頂多也就只敢說幾句重話,萬一要是阿圖長公主發瘋了,那倒黴的還不是她們。
永安和端靖走後,胤祉個澤雅就帶著聖旨來了,康熙特旨允許奇他特貝勒以親王之禮下葬,也算是給足了他身後的體面了。
金帳內的氣氛卻是出乎意料地和樂融融,阿圖長公主端著姑祖母的架子,對著澤雅和胤祉噓寒問暖,實則不著痕跡地打探康熙的心意。
胤祉頂著一張欺騙世人的溫和笑臉,說著暖心窩子的話裝乖扮巧。
若是遇上實在避不過去的話題,一旁澤雅就一副心直口快的模樣,大剌剌地將話題帶跑,恨得阿圖長公主心中直咬牙。
“本宮嫁到草原多年,對兒時紫禁城的印象卻歷歷在目,只盼著有一天能回到那紅牆內再看上一眼,本想著能借此次慶典,向皇上求下恩典,能回去在皇額娘陵墓之前儘儘孝道,沒成想奇他特這孩子竟然…”
阿圖長公主拿著帕子捂住臉,聲音哽咽地哭起來,“看來本宮是個福薄的,指不定就是長生天要懲罰本宮這個不孝女,所以才降下這等橫禍在我兒身上!”
澤雅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很快又被堅毅所取代,眼前的女人固然可憐,但是若非額娘技高一籌,如今可憐的人就變成他們母子幾人了。
放過眼前的女人就等於給額娘留下一個難纏的對手,這種事他絕不容許!
胤祉面上帶著憐惜,眼中卻漠然一片。
這女人和她孝莊太皇太后一樣心狠手辣,以為他沒發現她看向他們兄弟二人時眼中閃過的殺意麼?
幼時的記憶他至今仍舊曆歷在目,從孝莊太皇太后對他們兄妹幾人下手的那刻起,他對她的祖孫之情早已化為滿腔冰涼。
令他無法原諒的是她竟然想要額孃的命!當時年幼的他,面對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額娘時,心中第一次品嚐到仇恨的滋味,如今到了她們該償還的時候了…
紫禁城寧壽宮
太后警惕地看著在床前言笑晏晏的舒婉。
“哀家都到這步田地了,你還想做什麼?”
吃一塹、長一智,這女人越是做出一幅人畜無害的模樣,她就越覺得其中有陰謀,尤其這女人心計深到可怕,她算是徹底領教過了,稍有不慎的結果就是被算計得連骨頭都不剩!
舒婉嘴角微翹,眼中帶著譏誚:“這步田地?太后似乎忘記了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吧?你若不是那麼貪心,那麼戀權,那麼…狠毒!何至於走到這般眾叛親離的地步?”
說到最後舒婉都有些咬牙切齒起來,從沒見過這樣毫不手軟地算計至親血脈的人,落到這個下場根本就是報應!
“你胡說!這都是你算計哀家的,若非你處心積慮地挑唆皇帝,皇帝豈會這般對待他的皇額娘?都是你這個狐媚惑主的狐狸精的錯,對!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哀家一定會讓皇帝看清你的真面目!”
太后彷彿被戳到痛處一般,猛地提高了嗓門,聲音尖銳到刺耳的,眼中射出痛恨的光,若非身體已經虛弱到無法支援她下床,恐怕早已直接撲過去了。
“可惜皇上就喜歡本宮這樣的!你又奈我何?”
舒婉芊芊素手輕掩唇瓣,說不出的嫵媚動人,清脆的笑聲從瑩白如玉的指縫間洩露出來。
“太后,看來您真的老了呢!連擺在眼前事實都不敢面對了嗎?不過你倒也沒說錯,本宮確實從中出了力,但是若非皇上樂意,你以為誰能輕易剪除你手底下的勢力?若沒有皇上點頭,你以為有誰敢將寧壽宮怠慢到這等地步?說來說去不過是因為皇上早就不信你了!”
“何況,你當年既然敢對本宮的幾個孩子下毒手,莫非以為本宮會輕易算了嗎?誰敢動本宮的孩子,本宮就要她用命來還!”
舒婉冷下臉,身子輕輕前傾,目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滿臉不可置信的太后。
“為什麼這般驚訝?難道就許你動輒要人性命,奪人子嗣,卻不許別人有絲毫的反抗?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理兒?真讓本宮不知該說你自大還是老糊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