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照著他的指點,將腰帶結了一個扣,勒緊在他的腿上,等她墜下去,腰帶就會滑向腳踝,最後卡緊在腳踝上。
“三郎,我準備好了。”
鄭顥心裡一陣痠痛:多希望能讓你叫一輩子“三郎”,可我終歸要先你而去。且不是四年後……而是,現在。
他在單手解腰帶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手上抓的那顆灌木,根部變鬆了。
它已經支撐不了他們太久,現在萱兒轉移到皮帶上,這下墜的力量,恐怕就是它,離開石縫前的最後堅強。
果然,李萱兒吊在蹀躞帶上的時候,連她也明顯感覺到兩人向下一沉。
“怎麼回事?”她有點慌亂。
“沒事,是我沒抓好。盯住那塊石頭,看好上方搭手的地方,我要蕩你過去了。”鄭顥的聲音,還是那樣讓她心安。
“一、二、跳!”
隨著這一聲“跳”,萱兒離開了鄭顥,那棵灌木被他們蕩了這兩下,也悲壯的離開了石縫。
已經站穩在凸起石頭處的萱兒,眼睜睜的看著鄭顥順著山崖往下掉,他手腳並用,試圖讓自己和這垂直的山崖發生聯絡。
“三郎!不要!”
“匕首......插入石壁......叫人......”
李萱兒彷彿再次看見,年輕的駙馬,突然撒手,離自己而去,他們還沒來得及相愛,還沒來得及生養自己的孩子,他就這麼將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
“不!你不許再丟下我!”
李萱兒滿含熱淚,鬆開手,向著鄭顥的方向跳下去。
鄭顥是仰面朝上,他驚詫的看到,萱兒竟朝他跳了下來。
“萱兒......”
他努力張開手腳,讓自己落得稍微慢一些,讓自己能夠接住她,讓自己能在離去之前……擁抱她。
就在他與萱兒,已經能夠看清彼此臉龐之時,他忽然感覺背上一陣鑽心刺痛,那是松樹枝戳破了他的骨肉肌膚。
他掉在了松樹上,萬幸的是,萱兒掉入了他懷裡。
但兩個人的重量和衝擊,加快了他們壓斷松枝,垂直往下降的速度,他左手將萱兒緊緊摟在懷裡,右手開始主動去抓路過的松枝。
他不想死,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不能死。
所有的想法,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筆直高大的老松樹,給了二人最大的善意,當他們終於掉在草地上的時候,只是撞暈了過去。
長得離地面不算太高,為他們英勇獻身的灌木;和山坡上排列得密密匝匝,努力向上生長的老松,共同挽救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重生機會的兩人。
月光溫柔的灑在二人身上,可她無私的溫柔,和剛才打破山谷寧靜的巨大響動,卻引起了兩雙眼睛的注意。
“阿孃,從天上掉下來的,是什麼東西?”
“是兩個人,寶貝。”
“人是什麼?”
“是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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