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光書院裡,萱兒和阿兄拿著這把匕首看了很久。
李溫本來也是混京城貴族郎君圈的,裡面倒有幾個,特別喜歡收集各種漂亮匕首。這種小巧兵器,掛在蹀躞帶上,對他們來說,就是個裝飾。
“做為匕首,它尺寸偏小,尤其是把手部分,女人拿都會嫌短。若說是飛刀,我更是聞所未聞。大概只有江湖人士,才會用飛刀,可他們絕不會花心思,在飛刀上雕花。”
阿硯跟著郎君在外面闖蕩過幾年,見過的武器不少。這東西有點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阿寬被發現,也不知身份是否暴露,鄆王殿下可要多加小心。我家郎君就是擔心您,有事無人接應,才把我派回來幫您。”
坐了這麼半天,李溫終於問到了萱兒想問的問題:
“我師傅現在如何,是否有所恢復?他還需要什麼難買的藥,我替他去找。”
說到郎君,阿硯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意:
“有勞殿下掛心,郎君已經開始慢慢恢復,軒轅道長找回一劑藥,補髓養血,斷骨再生,只是製藥、治療還需要些時日。所以我才放心回來。”
萱兒暗暗鬆了口氣:只要你沒事,其他的,以後再說。
她將匕首放回到阿硯面前,看著阿兄問:
“火藥的事,沒有因為馬元贄已死而停止,至少說明,這事不是他主導。現在突然大張旗鼓燒了空宅,難道他們不怕暴露?”
李溫搖搖頭,目前朝堂後宮、京城京外,一切看上去那麼平靜。
萱兒提醒他道:“阿兄,你有沒有發現,現在早朝的時間都不長?”
“我聽說,是父親喜歡獨斷,包括幾位相公在內,大臣上朝都只說些不痛不癢的事。回京述職的外官,有樣學樣,皆是報喜不報憂。”
萱兒看著阿兄說:“我原與阿兄同,可這段時間,妹妹思前想後,未必就只有父親一人原因。
父親登上皇位,白敏中、令狐綯、崔鉉,相繼拜相卻碌碌無為,父親推崇拉攏計程車族,卻讓他們本已經削弱的家族勢力,得到擴張,從而無視皇權。
早朝無人奏事,看似父親獨斷,他能獨斷的,僅是錙銖小事,而朝政權早已被士族、宦官們把持,根本到不了父親的面前。”
這是李萱兒這段時間,對鄭顥有了新的思考。他前世除了沒有愛上自己,並沒有做任何不利皇族的事,反而盡心盡力幫助自己的父親。
他之所以被害早逝,並不是她以為的鬱鬱而終,而是在士族與皇族權力之爭中,做了犧牲品。
李溫聞言大驚,就是經常幫他分析時政的鄭顥,也從未講過這樣刺耳的話。
父親當政這十年,天朝上下皆贊聖德齊天,媲美太宗,哪怕父親待他不親,他的內心還是崇拜自己父親的。
“鄭三郎有沒有對你講過,父親實行藩鎮冗官,不但沒有加強對藩鎮的管理,反而拖累財政。而置地方官員的貪腐於不顧,才是兵變頻發的誘因。”
“講......講過,不過,他是希望將來有一天,我能以此為鑑,糾正這種錯誤......妹妹你如何得知?”
李萱兒笑了:我是不會告訴你,這是鄭顥自己寫在筆記裡的。
“所以妹妹的意思是,會有人認為父親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而這個人還是個明白人。”
這個思路,讓李溫耳目一新。
叛黨反賊,往往是逆天行事。李萱兒卻說,是父皇自身的錯誤,導致洞察一切的人,站出來反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