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點頭讚許道:“九郎起來,你說實話,長姐不罰,誰撒謊就罰誰。”
有了榜樣,八郎也鼓起勇氣抬頭道:“長姐,我就是到水邊玩了,沒踢球,是四郎逼我說的。”
其他幾個小皇子,也集體吧啦吧啦的說:球是四郎踢的,八郎他們都沒跟我們一塊玩。
這突然變故,南薰殿裡的太后和嬪妃們都懵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四周靜悄悄的,只聽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說:
“四郎撒謊,姐姐打。”
那是三歲的小公主李燻兒。
她娘只是個婢妾,一向不敢惹是生非,趕緊把燻兒抱起來:女兒,你可比娘有出息了,瞎說什麼大實話!
鄭太后有話在先,讓李萱兒掌鞭的,這下也不好幫吳昭儀,只好說:“四郎,踢球打到弟弟,你是無意,本可以不罰,可你撒謊,祖母也幫不了你。”
四郎看看長姐手中的竹棍,“哇”的哭了:“長姐我錯了,這次你可不可以打右手,好歹明天可以申請不用寫字......”
太后和嬪妃們都笑了,大家都為四郎求情,吳昭儀反倒如坐針氈:兒子說出這麼丟臉的話,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李萱兒也笑了:“你上次被打,是因為死不認錯,這次知道自己做錯了,長姐就輕罰。”說完,她拿起四郎右手,用竹鞭不輕不重打了三下。
四郎破涕為笑:“咦?不痛!”
對自己的兒子,吳昭儀忍無可忍,朝太后行了個禮,拉起四郎匆匆走了。
四郎也才十歲出頭,李萱兒要保住他們的命,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們有所畏懼,將來,不要糊里糊塗做了宦官們奪權的棋子。
十郎滿月風波平息,可李萱兒還沒有找到一個讓父親“入夢”的時機,李溫卻意外得到一件差事。
“妹妹,我恨不得連夜就出發。有人上摺子彈劾淮南節度使杜悰,說今年淮南饑荒,百姓流亡,杜悰卻仍然荒於遊宴,政事不治。父親讓我去查實此時,另外送去聖米,以解冬季饑荒。”
李萱兒一聽暗笑,杜悰做的,不就是你前世乾的事嘛?父親竟然有此先見之明,讓你去體驗荒於遊宴、不理政事的後果。
又聽李溫愉快道:“你知道嗎?這杜悰是杜牧的堂兄,也是李商隱的表兄,這本彈劾他的摺子,就是李商隱上的,這就叫大義滅親。我師傅真是操心,身在五臺,心在長安......”
“就是......這事,也是鄭三郎給你安排的?”
李萱兒竟然真有點相信崔瑾昀說的:鄭顥能夠未卜先知。又或者,這只是一個巧合?這樣的經歷,能夠幫助李溫把民生放在心上。
運送聖米,當然不是從長安運,長安本身就缺糧。南方的米糧,都知道能先運到洛陽存放,再慢慢運到長安。
李溫要先到洛陽,再從洛陽的糧倉裡撥糧,再走漕河,用船運到淮南道公署所在的揚州。
李萱兒扳著手指頭數了數:揚州在長安東南二千七百五十三里處,兄長河道重舟,日行三十里,去到揚州都已是臘月。
鄭顥還真狠心,這一去,長兄連新年都要在揚州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