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倏的跳到山巒之下。
鄭顥和萱兒的眼前,一下子朦朧起來。
“你……你造的謠?”
“對啊,我讓蕭寒去東市裡八卦了一下,沒想到,訊息很快就傳開了。”萱兒臉上居然還有一些小得意:你以為有誰會知道我們每一次接觸?
“可這樣豈不是讓你……你不願意嫁人,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家裡有汙點的參他一本,沒汙點的,還可以背地裡打他一頓,做什麼都比毀你名聲要強。將來寫史書的,還不知怎樣編派你......”
“你不願意別人說我們在一起?”
萱兒仰臉望著他,心裡說不出是期待還是心慌。兩人的眼神,藉著暮色的遮掩,就這麼坦誠的膠著在一起。
鄭顥好像有點明白,萱兒費了那麼多心思,不僅僅是想勸退那些應招駙馬的人,她更想給自己和他一個機會。
一個前世被兩人錯過的機會。
鄭顥知道此時的他應該拒絕,可說出口時,卻是他藏在心裡很久的另一句話:
“若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後,你可願意與我走下去?”
假如李萱兒沒有經過鄭顥的早逝,此話她會當成是他無情,可現在......她眨巴眨巴眼睛問:
“請問閣下可有定親?”
“這倒......沒有。”鄭顥趕緊搖頭。
“請問尊駕可有隱疾?”
“這也沒有......”
李萱兒雙手叉腰,挑眉瞪眼道:“那你怎麼知道,哪裡才是最後?你已經陪著我上山了,難道你還想讓我自己一個人下山?”
鄭顥心一軟,將她叉腰的手拉過來,含笑道:“你花錢的樣子,已經把李二嚇跑了,你這副叉腰的樣子,大概能把崔大勸退。
你若願意,等我三年,等鄆王大勢已定,擁有他自己的良臣親將。到那時,若你心意依然沒變,天涯海角,青絲白髮,我捨命相陪。”
原來他願意。
萱兒好想抱著前世的自己大哭一場,她這才看清自己內心的堅持,若無那獨自在書房裡度過的日日夜夜,若無閱遍讀懂他字裡行間的滴滴點點,何來這一場重生。
三年之後,若自己還活著,命都是她的。
盛世與她逍遙人間,亂世護她餘生周全,他可以為她成為任何人。鄭顥既心中波濤洶湧,又理所應當。
兩人就這樣牽著手,痴痴地站著,前世今生的交疊,從這一刻才算開始。
下山回到藥圃小築,楊懷信已經走了,留下口信,讓鄭顥把人送回左銀臺門,少一根頭髮,明天把他書院給砸了。
阿哲:少頭髮的,不應該是我家郎君嗎?
雪鳶見他們回來,笑著上前拉起公主的袖子,把他們往裡迎:
“公主快來嚐嚐,姐姐做了春季藥膳,最是益氣健脾。”
萱兒正是每根頭髮都透著甜蜜的時候,也不反感她與自己的親近。旁邊的木藍卻覺得有些扎眼:
總共也沒見過你幾次,公主與你有那麼親密嗎?
桌上的菜式雖不多,可樣樣都是新鮮樣式,有槐花胡麻餅、薺菜粥、三七燉兔肉、豌豆苗燉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