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正當一旬一次的朝中休沐,春光正好,聖上毫不知情的在太液池邊賞花。
“楊玄價,很久沒和老十七他們踢球了,將他們喚進宮來,我與幾位皇弟好好踢上一場。”
“聖上,春日身上倦,不如讓他們鬥雞給您和幾位親王下注,一人一貫錢,最後數數,誰贏的最多。”
楊玄價當然不會說:聖人您已經老了,不是您踢毽球,是毽球踢您。
“你這主意不錯,只是我的鬥雞還健在嗎?”
聖上想起今年還沒見過它們。
“花花、豆豆、毛毛都在。”
聖上想起,這還是萱兒給起的名字,她還規定,換雞不許換名,不由得哈哈笑起來:
別人的鬥雞都叫“鐵將軍”“武狀元”,威武霸氣,我的就叫“花花”“豆豆”“毛毛”,別人的雞不是被鬥死的,一上場報名字,都被笑死了。
想起他可愛的女兒,聖上問:
“楊玄價,萬壽公主的賜婚聖旨都擬好了嗎?陪嫁、賞賜的單子列了沒有?她選的公主府報給內侍省了嗎?你盯著,辦妥帖些,別委屈了那孩子。”
“是。老奴都盯著呢。”楊玄價心裡有說不出的舒暢:誰跟我鬥,我就讓你其樂無窮!
棣王、彭王、信王很快進了宮,棣王還帶著他鬥雞。
“太液才換新顏色,樓臺瀲灩不知春。皇兄,您這太液池,已經迫不及待的進入夏季啦。”棣王指著遠處已經亭亭出水的蓮葉笑道。
太液池的東頭,有一股溫泉注入,那一片的水溫會略高,外面才是播種的季節,太液池裡的蓮花葉子,都已經綠蓬蓬的撐起了小傘。
彭王、信王連道袍也沒換,向聖上行了個稽首禮。他兩人比棣王小兩歲,都是先王的遺腹子,從未見過父親,也沒享受過皇子待遇,直到聖上登基,給他們封了王。
可這並不是悲傷的盡頭,做為皇弟,這是另一個不幸的開始。
他們和棣王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不恨。
楚漓說得對,他們無愛無恨,對先帝、對天朝皆是如此。道士修長生不老,他們修的不過是,衣袂飄飄登仙界,從此陌路帝王家。
“哎呀,皇兄,還是萱兒聰明啊,您的雞永遠都叫花花、豆豆、毛毛,感覺就像得了永生一般,不戰而勝。還不用像我,每次絞盡腦汁想新名字。有女如此,生而無憾啊!”
棣王說完,自己哈哈笑了起來。聖上卻感覺他今天陰陽怪氣的,自從去年冬至祭天以後,他就覺得他看這個弟弟,眼裡都長滿了刺。
內侍們捧著鬥雞下去準備,四兄弟依次落座,聖上氣定神閒道:
“十七弟,父親極少寫詩,我記得他親手寫的一首《春晴》,是放在你那裡。一會楊玄價跟你回去,把詩稿取來,借與皇兄臨摹,用完再還你。”
棣王袖子裡的拳頭都握起來了,他母親的名字便叫“沈春晴”,那首詩是父親唯一留給他母親的東西。
聖上不是不知,他是故意。
棣王的拳頭漸漸鬆開,輕笑道:“有何不可?皇弟的東西,那一件不是皇兄的?叫楊公公來拿便是。”
“哈哈哈,好!第一場,由你下注。”
一番廝殺,花花趾高氣昂的將金冠按在地上摩擦,聖上大笑起來:“萱兒確實是有福之人,連她起的名字,也能給鬥雞帶來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