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晁美人!你若再阻攔,你這個美人也不用做了!”
晁美人愕然:
若不是為了溫兒,我很稀罕做這個美人嗎?
殿中正在尷尬的僵持著,只見萱兒冷著臉,帶著一身寒氣衝進來,順手把正要往外走的元祿往殿裡推。
“萱兒?”
李萱兒跪在聖人面前,紅著眼道:“求父親開恩,是女兒不孝,女兒這輩子只願嫁給救命恩人鄭顥,換任何一人,女兒必不能活。”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敢自戕?你母親就是這樣教你的?你不能活,就讓她陪你一起死!”
聖人內火上攻,嗓子眼裡甚至冒出點甜腥,他不能容忍女兒一再忤逆自己,不,他是不能讓自己落入龍威受損的境地。
萱兒見父親已經講出如此絕情之話,直起身來淡淡說到:
“並非母親不教,可女兒已懷有鄭顥骨肉,您讓我用這樣的身子嫁給他人,將來真相大白,必褥及皇家,故生不能嫁,嫁不能活。”
殿中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曉得公主竟會說出這樣不堪的理由。
“孽女!說出這樣恬不知恥的話,我今日便可以讓你們病故。”
“樂見其成。”
萱兒豁出去了。她是公主,逃出皇宮便不容易,就算逃出去,城郭、驛站通緝,他們的逃亡生活也將風聲鶴唳。
更何況,還不知怎樣連累宮中母親和阿兄。
看著女兒決絕的臉,聖上一時間陰晴不定,力不從心的崩潰感湧上心頭。
“萬壽,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與你說話。”
元妃哪會放過這個天賜的機會?晁美人母女因此被罰,最好是被“病故”,聖上與太子必然會有間隙,到時,只有有那麼一點外力,另立太子並不是不可能。
她揶揄道:“天朝公主不守婦道之名盛矣,可自代宗皇帝后已不可見,想不到,咱們聖上這一朝,又要恢復太宗世風,惹人恥笑!”
她這一句話,如長錐入心,將李忱紮了個透心涼:
自己以太宗為榜樣,世人也以小太宗誇讚自己賢德,現在防不勝防,出了個仿效太宗、武后、高宗朝公主的女兒,這還真真是連帶汙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當年在侄兒手下裝痴賣傻的屈辱湧上心頭,聖上五內俱焚,本就殘破的身軀,如迎風斷線的風箏,一陣狂舞,終於風止墜地。
“聖上!聖上!”
“快傳太醫!”
萱兒嚇傻了,急忙跪行至父親面前,手忙腳亂的擦著他嘴邊的血,嘴裡不停悔道:
“不是的,不是的父親,我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我胡說的……只不過是不希望您將我嫁給別人……”
聖上眼皮動了動,微微點了點頭,除此再做不出第二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