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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偶像

嚴澤猶豫著慢慢來到了冰場準備訓練,他已經有好幾天沒來了,他的教練普魯科對他這個徒弟簡直失望透頂,覺得他本來就技術和力量都欠缺,卻還不努力,最近更是動不動的就玩兒消失,普魯科見勸導了好幾次都無效後,恨鐵不成鋼的索性懶得在管他。

其實嚴澤是在逃避普魯科,他越來越怕聽到普魯科的聲音了,雖然普魯科並沒有徹底放棄他的意思,依然相信他絕對是塊百年難遇的好料子,但嚴澤的壓力卻越來越大,現在甚至聽到他的聲音都感覺彷彿無時不刻的提醒著自己有多無能。

其實他在很久以前就對自己產生了質疑,或許自己學花樣滑冰根本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自己根本就不是普魯科所期待的什麼好料子,不然自己為什麼怎麼努力都無法站在高處。

他站在訓練場前怔怔的看著熟悉的冰場,他的師兄師姐們正在冰場裡揮灑著激昂的汗水,為了下一屆的奧運冠軍而奮鬥拼搏,而他卻遊走在放棄或者繼續的邊緣猶豫不決。

十七歲的他學花樣滑冰已經八年了,在國家隊裡從青年組到成年組,他的成績一直在墊底,最近更是不管是比賽還是訓練他都經常失手,動不動就摔倒,結果還得了一個‘自摔能手’的稱號,讓他的心情瞬間跌入了低谷,甚至懼怕再參加各種公共活動。

可是心底渴望的種子卻沒有泯滅,反而叫囂著越演越烈,他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在家裡調整了幾天後,重振旗鼓的他又回來了!

剛坐下準備換鞋,抬頭就看見對面的大螢幕上正在回放著幾年前世錦賽的精彩片段,嚴澤漆黑璀璨的瞳孔猝然顫抖,死死的盯住螢幕裡那個俊秀的日本男子,那是他最崇拜的偶像,也是振奮他一路努力向前的動力。

“這次的男子自由滑堪稱是花樣滑冰的年度大戲,下面我們將看到的是世界奧運冠軍....佐藤景之,之前他重新整理了自己歷史最好成績,這次的自由滑,我們期待他同樣有這樣上佳的表現。”

影片裡親切莊重的女主持人介紹完畢,在觀眾們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中,一個身穿白藍漸變色的舞蹈服男子翩翩滑入冰場,他先在寬闊的冰場裡隨意的滑行了幾個弧度熱身,然後在緩緩滑到冰場中央的位置駐足,他似乎在調息自己的呼吸,低頭靜靜的等待著音樂的到來。

隨著音樂聲響起,波蘭作曲家肖邦的敘一鋼琴聲彷彿講述故事般的在旋律中侃侃道來,他隨著音樂的旋律,舒展雙臂滑開冰鞋優雅的舞動、迴旋.....流暢飄逸的優美舞姿,彷彿生動又夢幻的講述著音樂裡的故事。

隨後一個跳躍在空中的旋轉動作,漂亮的完成了‘阿克賽爾三週半’!

‘譁’觀眾們的掌聲激動又興奮的響起.....

輕盈如精靈般的男子那優美的舞蹈還在行雲流水般的進行,緊接著又是一個跳躍動作,‘後外點冰四周跳’和連著的‘後外點冰兩週跳’,漂亮利落的空中旋轉動作更是把觀眾們的熱情推上了最高峰,掌聲此起披伏的響著,片刻後又安靜的結束,觀眾們似乎都在不由自主的屏氣凝神,彷彿生怕驚擾了森林中的精靈。

漸漸的音樂節奏開始婉轉變調,他以左腳為支柱,右腳向後抬過頭頂,兩手越過頭頂提起後鞋跟的冰刀,身體向後彎成一個優美的幅度,‘貝爾慢’的快速旋轉使男子美麗得像一朵藍色妖姬,攝人心魄,讓人著迷。

一場美妙無比的自由滑在音樂結束時戛然而止,眾人還沉靜在精彩美妙的舞蹈中一時未回過神來,寂靜無聲,片刻後女主持人亢奮的聲音響起,“哇,他的表演非常精彩,他身上同時具備了男性的力量和女性的柔韌,也是有史以來開創四周跳的天才......”

一時之間四面劇烈的掌聲和尖叫聲蓋過了女主持的聲音,各種毛絨玩具和包裝鮮花紛紛拋下賽場,佐藤景之微笑著彎腰鞠躬,快速的退出冰場。

嚴澤收回目光繼續換鞋,不動聲色的悄悄吐出了一口熱氣,熱血彷彿在撞擊胸膛,夢想在心裡沸騰的燃燒,他忽然感覺自己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取下刀套滑進冰場,少年眼裡跳躍著希望的光芒,纖長的身影開始一遍遍練習著容易失手的動作。跳三週半旋轉總是不好掌控,特別容易摔倒,寂靜的訓練場裡時不時的傳來他摔倒在地的砰撞聲和悶哼聲......

“哦,天哪,你今天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想退役了呢.....”

循聲望去,看見普魯科正朝訓練場地走來,他那雙碧色眸子有些欣喜中還夾雜著淡淡的怒意,顯然雖然他語氣鄙夷,但還是透出了濃濃的擔憂。

他身後跟著一個十八九歲的金髮少年——莫洛,那是個極度耀眼的傢伙,經常到世界各地參賽,甚至還拿了上屆的世錦賽銀牌,跟他的偶像一同站在了頒獎臺上,讓嚴澤羨慕不已。聽說這次過來只是為了治療腰傷,卻被普魯科強行拉來當他的臨時助手。

普魯科皺著眉心,關切的問:“....你這幾天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嗎?…為什麼不能跟我說?”

他的關心讓嚴澤有些羞愧,嚴澤抬頭看了一眼高大魁梧的普魯科,眼神閃爍的道:“對不起,我感冒了,回家休息了幾天,忘記跟你說.....”

普魯科揚揚眉毛,“哦,...那現在病好些了嗎?”

嚴澤紅著臉心虛的低下頭,他有些無法面對自己的教練。

普魯科感受到了他的窘境,半響後他了然的蹙眉,雙手抱到胸前,斥責道:“……澤,你可不能懈怠啊,你不在的這幾天蘇曉可是又進步了不少,你要記住,當你停滯的時候,別人可是都在前進……”

嚴澤抬頭瞟了一眼他身邊耀眼的莫洛,自來熟的熱情少年正跟他擠眉弄眼,莫洛更加窘迫了,低下頭小聲道,“....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片刻後莫洛也滑下冰場,他那飄逸的滑行動作讓嚴澤有些眼熱,不經感嘆:嘖,長得帥的人滑起冰來的動作也這麼酷!

可是不知怎麼搞的,嚴澤的訓練動作越來越僵硬,甚至開始跟不上普魯科的訓練節奏!

“認真點,澤,你知道你的問題所在?你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夠自信,你的動作也非常優美,要給自己信心。”

普魯科的眉頭鎖成了一條線,搖頭晃腦的讓嚴澤打起精神,他明白嚴澤有些自卑,情緒起伏極大,總是容易在關鍵的時候失誤。

“換足、轉身,你的莫霍克步不夠順暢,前、後、轉前,對,來,做得好.....”

嚴澤不知為何越發的緊張,時不時的偷眼看著遠處那笑得一臉燦爛的莫洛,他開始感到汗流浹背,抬起已經有些顫抖的右腳又一個跳躍,‘砰’的一聲摔到地上....

普魯科趕緊扶他起來,有些無奈的道:“...哦......你自己先調整一下狀態,一會兒在練吧。”說完拍拍他的背,走向洗手間。

嚴澤根本沒勇氣抬頭看普魯科的臉,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教練此時有多麼的失望,嚴澤自責萬分,卻又懊惱自己的無能,心情變得越發的焦躁和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