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美滋滋地望著林靜篤出神,一陣愉悅湧上他的心頭。
她避開他多情的目光,探看他手中的榛子花。
“你會說中國話嗎?”林靜篤問,臉上泛起了紅暈,羞澀動人。
他點了點頭,動作有一種寧靜,壓住了她內心的激盪。
林靜篤正尋思如何跟他交談時,他首先發話道:“剛才我跟你用中文說了話,難道你忘記了嗎?”
林靜篤面對眼前這個陌生異國人,一直在走神,不想被他覺察到,臉色不禁變得緋紅,似剛喝了酒。
林靜篤不知如何回答他時,他打破尷尬,凝望著她道:“在這遇見你,我很高興。”中文相當流利,讓她好像聽到從小長大的夥伴在說話。
“你手中的榛子花很漂亮——”林靜篤不自然地望著他手中的花說,但不忸怩。
“這是一株雄花。雌花上有長而尖的小紅柱頭,這株卻沒有。”他說,目光一直落在她臉龐上。
她親暱而頑皮地端詳了他一陣,微笑道:“你好象對花花草草瞭解不少呢?”
“一點皮毛而已,”他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問,“你叫什麼名字?”
“林——靜——篤。”她一字一句地答道。
“‘致虛極,受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這是老子的話,我想你的名字應該就出自這裡吧?”他得意道。
林靜篤瞪大圓圓的眼睛,驚訝道:“原來你是一箇中國通,這你都知道?我的名字確實出自這裡,爺爺給我取的。真是不可思議,你竟然對中國的古文化還有所瞭解。”
“我是法國人,在法國的時候,我們家管家是一種中國人——一個博學的老頭兒。我的中文就是他教的。他還介紹了很多中國書給我看,像什麼孔子、老子、莊子和孟子等等。”
“哦”林靜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你有中文名字嗎?”
“有,”他說,“你們中國古語不是有一句話叫‘為者常成,行者常至’嗎?所以我名字叫常至。我們家的中國用人姓李,我跟他姓,所以全名叫李常至。”
林靜篤讚揚道:“哦,很好聽的名字。”
他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林靜篤又道:“你的棕色頭髮很好看。”
他道:“很多法國人的頭髮都這樣,不足為怪。”
林靜篤望著他藍色的雙眼道:“看你落落寡歡,好象非常孤獨。”
“不可思議!你一眼讀懂了我。”他有些激動地說道,“我不喜歡跟人打成一片,因為,孤獨能讓人得到一切——除了精神病。這是尼采說的話。”
林靜篤道:“尼采確實得到了一切,包括精神病。”
他道:“但我欣賞尼采孤獨的境界。所以,我給自己取了一個外號,叫尼采的幽靈。我希望你叫我的外號,不要叫我李常至。”
“尼采的幽靈,這個名字好奇怪。”林靜篤問,“你沒有法國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