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蘄轉身進了醫院的大樓,他從十五樓玻璃窗看見——馬卓載著那個女孩離開了。
芮蘄的心思不在馬卓究竟偷偷摸摸地跟誰又好上了,而是腦海裡全是林靜篤的影子。他擔心她會不會因為失戀,傷心欲絕。
他心事重重地進了奶奶的病房,問候過後,出門給林靜篤打了一個電話,對方關機。
芮蘄電話問了馬卓林靜篤住處,他要去找她,不想她退房走了。
越日,林靜篤早早起床,化了一個淡妝。本來她的面板不用化妝品,就已經很完美了。面對她一見鍾情的人,她希望自己無暇的像一個天使。
她還是著運動裝,腳穿白色跑鞋,看起來清新脫俗。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早生的蒲公英開著太陽似的花,新吐蕊的雛菊潔白如雪。白楝樹林中的小徑上傳來林靜篤輕盈的腳步聲,有節奏地伴著鳥兒的啼叫,匯成一曲獨特的輕音樂。
她有些累了,放慢腳步朝前走,心情愉悅地欣賞四周的景色。
懸掛在葉簇上的柔荑花,好似一副花邊。黃色的燕子草滿地簇擁,黃光閃耀。報春花遍地都是。綠油油的風信子宛如大海。像地毯一樣的匍匐植物蓋在林地上,形成一片綠浪。勿忘我亂蓬蓬地繁生著。不知名的紫色花苞爭相開放,生怕這個春天開輸了,來年沒了臉面重新綻放。灌木叢裡,偶爾會有鳥兒飛出,因為它們受到了來人腳步的驚嚇。總之,處處是蓓蕾,處處是生命的展現。
這地方真美,如此寧靜,如此清新,林靜篤打心底承認這片樹林,若深入其中,會有一種得到重生的陶醉感。
林靜篤不知不覺到了峽口。她知道,進了那個峽口,就能見到令她激動的意中人——尼采的幽靈。
她神經緊張,情不自禁停下腳步,整理了一下被微風吹亂的頭髮,正思索該怎樣跟他打招呼時,單調低沉的歌聲從不遠處飄來,闖入她的耳鼓。那是一首外國歌曲,聽不懂歌曲意思,但聽得出是一首憂傷輕快的曲子。
她走近尼采的幽靈,他正抬頭望著天空,團團白雲驚慌地從藍天飄過。
他的頭髮像玻璃絲一樣閃閃發亮。他沉浸在歌聲中,臉是那樣的光彩奪目,像一個完美無缺的蠟人。
林靜篤輕手輕腳地走近他,生怕驚動了他……
尼采的幽靈拔開蓋住他眼睛的頭髮,轉過頭,笑容滿面地望著林靜篤,藍色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要把她看穿。
突然,他從背後拿出一束白色山茶花,站起身來,虔誠地遞給林靜篤,說道:“我堅信你會來,因此,我準備了這個禮物。剛剛採摘的,很新鮮,上面還有露水。”
林靜篤欣然接過花,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歡然道:“好香,天然的,沁人心脾。”
“野花的香味,是浪漫的,你再嗅嗅,就能體驗到了。”尼采的幽靈喜然道。他的中文流利的不像一個外國人在說話,用詞總是那麼恰倒好處。
林靜篤把鼻尖放到白色山茶花上,吸著它的香氣。尼采的幽靈呆呆地看著她,雖然不瞭解她,但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她存在的籠罩下,興奮著,激動著。
林靜篤回過神來,發現他正深情地凝視著自己,臉色瞬時變得暈紅,含羞低語道:“——我是來聽你講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