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你就不應該把我關在這裡!”我說。
“如果你實在不聽話,你就將是這個死者的陪葬品。”韓露冷笑著說。
“你把我關進這裡是早有預謀的?”我問。
“我是看你不聽話,才把你關到這裡的,我並不知道這裡有死過人,我也很好奇,這裡怎麼會有屍體。只要你協助我找到鱗莖,你的噩夢就會隨之結束。然後跟你那個莫名其妙的千古戀人古裝男子過小日子去。”韓露譏諷地說,沒等我答話,她已經出了大門,“吱呀”一聲,門被關上了。
接著,是大門被上鎖的聲音,隨即是一陣要把我耳朵鼓膜都要震破的高跟鞋踏地聲……
頓時,我的心靈陷入了雙重摺磨:一方面有說不出的痛楚,韓露那雙陌生、討厭的眼睛居然隨時都可以冷漠地把我盯視。另一方面我陷入了荒唐現象的糾纏中,那就是突然降臨我頭上怪事,讓我對生活沒有了優越感。要知道,跋山涉水追尋我的千古戀人,才是我生活中具有優越性的事情。
我有氣無力地來到李嬸躺的床邊,繼續挖坑——這是刻不容緩的事情——屍體的腐臭在警告我一兩天之內必須讓李嬸入土為安。
2
寬闊的客廳裡,韓露站在盆栽的玫瑰旁,盯視著玫瑰樹,陷入了沉思。
“韓露小姐,你剛才去了那裡?有人送了一封信給你!”影姑站在韓露身後說。
韓露的臉色頓時煞白,猛地回過頭,驚詫地問:“有人給我送信?在那裡?”
“我放在你臥室的床上。”影姑說。
韓露自言自語道:“信怎麼會送的這麼快!”
影姑問:“小姐,你說什麼?”
韓露抑制住剛才的失態,鎮定地說:“你給玫瑰樹澆點水!”
影姑說:“我剛澆過!”
韓露不再理睬影姑,而是急匆匆地上樓去了。
影姑望著韓露的背影,等她腳踩踏級的聲音消失後,自語道:“真是一個古怪的男人!不,是奇怪的女人才對!”
韓露進了臥室,徑自走近床邊,拿起信,看了看,信封上沒有來信人的地址,也沒有郵戳。
韓露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這種蒼白預示著這封信是一個不詳的預兆——她心中有數。
她雙手顫抖地拆開信,迅速瀏覽了一遍,拿起掛在牆壁上的帽子,然後慌張地出了臥室,慌忙地下了樓梯,問正擦茶几的影姑:“送信來的人是什麼樣子?”
影姑不加思考地說:“是一位身材魁梧、器宇不凡的年邁紳士。而且好奇怪,我叫他進屋坐坐,他說他一邁進這個屋子就會死!”
“哦,是嗎?”韓露淡淡地說,拉上小獵豹脖子上的鐵鏈,問影姑,“你給豹子餵食了嗎?”
“我按你的吩咐餵了一隻雞給它吃。”影姑說。
“很好,獵豹是我唯一真誠的夥伴,它應該享受這樣好的待遇,甚至更好!”接著,韓露牽著獵豹出了大門,猛然回頭對影姑說:“我得出去一下,至於什麼時候回來,我不能確定。所以你在家遇到什麼事,都要等我回來再處理,請你不要擅自作主張。”然後從手提包裡掏出一疊錢,遞給影姑說:“你最近照顧我很周到,這是給你的小費,以後還有更多的賞賜!”
影姑滿臉堆笑地接過錢,卑躬屈膝地說:“謝謝,韓露小姐!今後我會把我分內的事做到更加令你滿意。之前有所疏忽,望你原諒。”
韓露沒有答話,而是牽著小獵豹,徑自向東南方飄然而去了……
影姑本來對寒露的詭秘行蹤很感興趣的,她準備從現在起要跟蹤她的,她認為這樣可以發現世界上其他人永遠都不知道的秘密。跟蹤人這件事,可能會滿足她的好奇心,也可能讓她掉進可怕的萬丈深淵,不能自拔。
影姑眼下看到手中錢,她全然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錢更神秘更怪異的東西等她去發掘了。瞧,她專注數錢的樣子,就像一個進政府做了大官的官員貪到第一筆大錢——整個人都深陷到其中。因此,等她抬頭往外看的時候,韓露的影子都不見了——跟蹤她的事,只好由此罷休。
3
巍峨的山腳下,有一塊平地,鮮花小草似一幅畫迷人。
草地的中央有一棵高大的蒼老槐樹,好像一個孤獨的老人佇立在那裡, 長年累月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韓露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近那棵大槐樹下時,停下了腳步,摘下頭上帽子,抹了一把額頭上淌成一片的汗水。邊用裝飾有絲帶的帽子搧風,邊仰頭看這棵直衝雲霄的參天大樹。槐樹高的不能一眼望見樹尖,樹枝向四周延生到好幾畝地,根部露在外面,盤根錯節。
“你和這棵槐樹一樣值得一看,只不過你屬於另外一種風格。”一個沙啞難聽的聲音突然傳入韓露的耳鼓。
韓露迅速回頭,看了看站在她身後的人,說:“這是一棵樹,我是一個人,我不喜歡八先生這樣把我跟書相提並論。而且——你平時總是說一些讓人琢磨不透的古怪話來,你認為這樣說話很高明嗎?”從他們這簡單的對話來看,他們事先是認識的,而且還很熟悉。
這個突然出現在槐樹下的男人已是老態龍鍾,大概近六十歲,一臉的絡腮鬍,一副兇相。
他的衣著十分得體,他的衣服與別人的也沒有實質的不同,但看起來就是不同凡響,頗引人注目。倒不是因為衣料有多麼的高階奢華、剪裁有多麼的巧奪天工,而是體現了穿衣人的特徵,竟然是黑色的長大卦,頭戴黑色的氈帽。他手裡的鍍金手杖,也具有類似的特徵——讓人看得出他是一個舉足輕重的權威人士,說的露骨一點,他是一個大富翁。
他飽滿的精神和優雅的舉止,表明他屬於紳士那類的男人。但從他那雙飽含貪婪的眼睛來看,他是不願意享受幾年有錢的日子就要順其自然歸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