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王守備雙手緊握,話語中流露出真切情意,百姓無不感念,但依女兒看,王守備牙關緊咬,還應有話在後未曾言明。”
郝思成不斷點頭,聽到後半句時卻面容突變,說道:
“靈芝,這等話莫要再多言。”
郝靈芝朝身後微微一笑,點頭道:“爹,女兒知道了。”
郝思成這才鬆口氣,經歷了南門那次的變亂後,隨身的家僕管家幾乎都為亂兵所殺,本來郝思成打算離去,但郝靈芝執意不肯。
離去的原因還是郝思成對這次平亂的事不太看好,自崇禎二年的寧夏兵變以來,各地談及兵亂二字無不是色變,凡是與這二字沾染上的人無一善終。
王爭剛剛到任,第二天就發生鬧餉這麼嚴重的事情,怕也是難辭其咎,逼禍而走也在情理之中。
誰也沒想到,這次兵亂生的突然,平息的更是迅速。
兩炷香左右的時間,文登營和巡檢司的鹽丁從各門入城,分工明確,文登營殲滅在大街市集作亂的人,鹽丁則是深入大街小巷,圍追堵截那些想要趁亂而逃的人。
亂兵的退路被封的死死的,一個時辰不到,兵亂轉瞬而熄。
對於州城百姓來說,今早發生的事情都好像是一個夢,一個時辰左右的光景,一切都已經是天翻地覆,方才還在州城各地奔走為禍的亂兵、地痞幾乎都被動的集中在西市。
要不是血淋淋的頭顱堆砌成觀,滿地橫屍尚沒有來得及清理,又有兩百餘亂兵被滿臉嚴肅的兵士看押在高臺之上,或許還真有人以為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郝思成看著高臺上的那人,默默低下頭,王爭救了自己一家,而自己第一反應居然是逼禍而去,心中還是有些愧疚之情。
郝靈芝說完不久,站在高臺上的王爭話語忽的嚴厲起來,說道:
“軍無令不嚴,城無法不安,我軍中居然有人私自違反軍令,意氣用事,殺已降亂兵一十八人,為正軍法,當斬!”
話音剛落,百姓們都是議論紛紛,眾說紛紜,邵勇和幾個鹽丁押著一個人步入高臺,周圍的文登兵也都是張大了眼睛,顯然是有些震驚。
被押上來的這人,正是隊官昌尤,此刻昌尤身上的文登營隊官鐵甲已經被扒了下來,露出一身健壯的肌肉,但他的眼中並沒有一絲悔意。
行至王爭身前時,昌尤毫不猶豫的跪倒在地:
“卑職參見守戎。”
“帶下去吧。”
邵勇嘆了口氣,揮退鹽丁,親自將昌尤押倒在地上,張了張嘴,見王爭神情肅穆,也沒敢多說出什麼。
董有銀一直在強忍著,見到昌尤跪在臺子上即將被斬,再也忍不住:“守戎,守...”
剛說出三個字,黃陽死死的拉住他,捂住他的嘴,連連搖頭道:
“你瘋了,協臺眼下正在氣頭上,現在出去有什麼用?”
董有銀力氣大,直接掙脫黃陽,低吼道:
“你黃陽怕死,俺可不怕,昌尤替百姓報仇才殺的那幾個亂兵,怎麼能直接就斬了?”
情急之下,黃陽直接給董有銀一巴掌,喝道:
“你以為大人想殺昌尤,軍規在這裡擺著,大人殺也不是,放也不是,你這時候出去不是給大人找難題嗎,你想大人怎麼和你解釋,殺還是不殺??”
董有銀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覺得說的有理,再次看了一眼臺上,急得跳腳。
“那這...怎麼辦?”
“如今越是親近大人的人越是不能露面求情,你們是大人最為親近的兄弟,眼下露面求情就是為難大人,害了昌隊官。”
管清天剛剛聽說了這件事,立刻是從家中跑回來,見到黃陽和董有銀互相拉扯,趕緊出言制止。
聽了管清天的話,董有銀重重嘆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