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提前進入了梅雨季,不同於北城的乾燥,滿城都籠罩在陰雨綿綿中,每一粒氣體分子都好像吸足了水分,久居這裡的人似乎因為溼氣過重,臉上都帶著疲倦感。
高鐵是這個時代又一個偉大的產物,大大縮短了遙遠兩地往返的時間。超高速的列車出站進站,報站的聲音此起彼伏,晚上十一點時,一輛高鐵進站,一個個子瘦小的女孩從列車裡面走了出來。
隋玉落地,輕輕吸了一口溼潤的空氣,左右看了一眼同她一樣,在南城站下列車的旅客,隨著大流,不緊不慢的推著行李箱往出口走去。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沒有電話打過來,也沒有簡訊,那個人刻意的遺忘了她,連一個帶憤怒的標點符號都不給她了。
這樣也好……
隋玉輕扯了下唇角,將手機裝入兜裡,徑直走向出口。
“這樣也好……”
這句話,是隋玉一路上自言自語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她似乎要用這麼一句,來告別她的這段替換人生。
在旅客行色匆匆中,在明亮燈光映照著的墨色天空下,時間不過是一個名詞,城市裡沒有黑夜與白天的區別,雨水反而在燈影中折射出七彩光芒,將這座煙雨重樓的城市襯得光怪陸離,卻也絢爛美妙。
隋玉行至出口臺階,停下了腳步,望著來往的車輛。
在一個小時前,她給老宅的喬管家打了電話,讓他來接人。此時,她正在看霍家的車子。
四周,旅客的行李箱滾在地上咕嚕嚕的響,時不時有人側頭,看一眼這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年輕女孩。
她的長髮飄舞在濃墨似的夜色裡,雨絲沾在她的頭髮上,亮晶晶的,那張冷白的臉孔不見絲毫倦怠感,在夜色裡那麼漂亮明亮,像是一副冷豔的畫,很難讓人忽視,但她身上的疏離氣息也特別明顯,讓人不敢上前搭訕。
霍家的車,有特殊的車牌號,很容易辨認,不過幾秒鐘,那車內的司機也看到了她,將車開到她的面前。
他們不敢遲到,說幾點到就幾點到,提前到了就乖乖等著。
“姜小姐。”喬管家下車打招呼,替她把行李箱放入後備箱。
隋玉站著一動不動,全程沒動一根手指頭,連車門都是喬管家替她開的。
自從隋玉立威之後,這位老管家對她恭敬了許多,而隋玉也像個真正的世家大小姐,面容清冷的看著一切。
她坐上車,端正坐著,清冷的眼看著前方,不發一言。
喬管家看了她一眼,感覺這女孩去了一趟北城之後,又變了很多。
好像……氣勢更強了,身上有種肅殺之氣。
很難將眼前這個女孩,與半年前那個畏畏縮縮的小女孩聯絡在一起。
一個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變化這麼快的嗎?
喬管家帶著疑惑,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隋玉收回目光,看向喬忠道:“喬管家,我的叔叔嬸嬸,還在老宅嗎?”
喬忠的臉上閃過不自在,但接觸到隋玉冷淡的眼神時,點了點頭:“還在。”
有句詩,說“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踏上霍家老宅門檻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喬忠這麼多年迎來送往,待人接客極為周到,只是像姜家叔嬸那樣的客人,他還從來沒有接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