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媽媽差點沒氣過去,她沉聲喝道,“玉兒,今天情況特殊,你就通融一下,這位公子可是慕名而來。”
蘇玉兒斜靠在門框上,擺弄著指甲,沒有把洪媽媽的話放在心上,反而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洪媽媽,誰人不知,這萬花樓的頭牌早就易主,我這不入流的貨色,還是別礙了小公子的眼吧?”
洪媽媽是真頭疼。
在夜眉沒來之前,蘇玉兒就是她這的活招牌,雖然她脾氣差性子野,但琴聲卻是一流,有不少“文人雅士”慕名而來,算是彌補了她的缺點,但這位清倌年齡漸漸大了,又不如夜眉豁得出去,客人還少得可憐,她還偏偏想守著破規矩,只要找夜眉的客人,無論是否成交,她都不接。
這不是就是找罪受嗎?
“蘇玉兒,我不是跟你說了,這位小公子就是衝著你來的,你怎麼還不信我的話呢?”
洪媽媽要是有別的選擇,也不想碰蘇玉兒這塊硬石頭,奈何其他有姿色的姑娘,也都有客人,她總不能把別的客人趕走吧?
萬紫冰對萬花樓瞭如指掌,自然也知道蘇玉兒的名號,她不顧蘇玉兒的阻攔,強行闖了進去,蘇玉兒和洪媽媽也是一臉愕然。
她們還從未見過如此猴急的公子。
萬紫冰端坐在古琴旁,十指輕輕放在古琴上,一首悠揚的曲子緩緩流出,宛若天籟之音。
蘇玉兒聽得如痴如醉,半晌,她回過神來,突然改變了主意,把洪媽媽推出了門外,“既然這位公子和我愛好相同,我就破一次例。”洪媽媽的鼻子險些撞在門上,但見到蘇玉兒不再堅持,她的心底也是鬆了一口氣。
隔壁的歐陽翼正在喝著一杯清茶,當他聽到熟悉的曲子時,他的心底微微一震。
這首曲子...好像是紫冰最愛彈得詠歎調。
不可能是她。
歐陽翼搖了搖頭,柳媚兒見他對曲子感興趣,像是不經意間提起,“公子,我的琴技雖然不敵玉兒姑娘,但我的長笛,你可有興趣聽一聽?”
“姑娘肯這麼說,是在下的榮幸,那就請姑娘吹奏一曲吧!”
柳媚兒從容的握住長笛,緩緩的吹奏起來,她的曲風帶著殺伐果斷之氣,竟然和萬紫冰的詠歎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時之間,難分伯仲。
蘇玉兒狠狠得瞪了隔壁一眼,“什麼嘛,每次都會使出這樣的手段,還想截胡,痴心妄想!”
蘇玉兒正想上前,讓萬紫冰停下來,自己露一手,卻聽見萬紫冰的曲風突然變了,剛剛還是靡靡之音的調子,陡然變得抑揚頓挫,曲調高昂,但又說不出來是哪首曲子,只覺得此時的琴聲和笛聲,好似兩樣被握在高手中的武器,正在決一勝負。
柳媚兒的眉頭緊鎖,今天蘇玉兒到底抽了什麼瘋,居然敢彈出這樣的曲子,想必一定是急了,才選擇不適合自己的曲風,等她再堅持一會兒,一定可以讓蘇玉兒露出破綻。
柳媚兒始終沒有等來對方的失誤,她卻有些喘不過氣來,只能不甘心的放下了笛子,歐陽翼的嘴角微勾,“夜姑娘,看起來,你好像輸了。”
柳媚兒的眼底閃過一絲狠色,對歐陽翼福了福身子,“歐陽公子,你別介意,那個蘇玉兒,只會使出這些下流的手段,她的那些伎倆上不了檯面,這一定不是她彈的,或許她找了幫手。”
歐陽翼根本不在乎她們之間的輸贏,他將眼前的茶喝光,才微微抬起雙眸,“夜姑娘,我來這裡來,是為了找樂子,不是想看你們爭強鬥狠的,今天就到這裡吧,我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了。”
雖然,柳媚兒沒打算伺候歐陽翼,但讓人這麼走了,還是她當上頭牌以來的第一次,她十分不甘心,趁著歐陽翼離開的功夫,敲響了蘇玉兒的房門,“蘇玉兒,你給我滾出來,你把我的客人都嚇跑了,這事我跟你沒完!”
蘇玉兒一直看不上柳媚兒,如今被她這樣刁難,她自然要鬥上一鬥,她嘩啦一下開啟房門,與柳媚兒對罵起來,“你沒本事留住人,你敲我的門幹什麼?別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會一些勾搭男人的招數嗎?臭不要臉!”
歐陽翼都要準備下樓了,在門開啟的那一刻,他無意識的瞟了一眼,就再也不肯移動腳步。
那個男人...是紫冰?
萬紫冰也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看見歐陽翼,再看了看門口的那個女人,一張清秀可人的臉上還帶了幾分嬌媚,呵,原來是來尋歡作樂了。
她的語氣微冷,“玉兒,我們不要與這樣的人一般見識,我還以為頭牌會是什麼樣的人物,原來不過爾爾。”
萬紫冰輕蔑的語氣,簡直比殺了柳媚兒還要難受。
她剛要開口反駁,卻見歐陽翼搖著扇子走了進去,“這位公子,剛才彈了一首好曲子,真心讓人沉醉。”
萬紫冰猜不出歐陽翼想要幹什麼,她警惕的盯著他,思索了一下,才開口回答,“那真是遇到知音了,莫非這位公子也會琴,不如給我們彈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