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萬籟俱寂。清歌坐在屋頂,雙手托腮望著前方,目光仿似沒有焦距。過了好久,她才起身從竹枝上摘下一片葉子,放在唇邊輕輕吹奏。
清幽婉揚的樂音響起,在這夜空中緩緩消散,緊接著又是一陣樂聲響起,連綿不斷的樂音在這寧靜的夜空顯得更加哀婉淒涼。
清歌旁若無人的吹奏著,也不在乎自己的樂音會不會被人聽到,會不會打攪到別人,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不知何時,她扔掉手中的竹葉,抬頭仰望著夜空,一行清淚從兩頰緩緩落下。
“怎麼哭了?”一道清越的男聲響起,語氣中帶著十分的憐意和疼惜。
清歌轉過頭,便看到沈雲墨一身青衫站在月光下,身形若松,挺拔俊朗。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和永世不改的安然。
看到他出現,清歌的淚更是忍不住的落了下來。見他上前,又默默往後退了幾步,問道:“你還過來幹什麼?”
感覺到她的躲閃,沈雲墨心中一陣失落。他看著她水汪汪的眼睛,澀聲問道:“你打算一輩子躲著我不見嗎?”
清歌苦笑:“若是讓人看到我跟未來的駙馬爺在一起,只怕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沈雲墨低喝道:“清歌!”
清歌看著他,道:“難道我說錯了?駙馬爺不高興了,讓人把我抓起來就是,何苦這樣生氣?”
沈雲墨被她這帶刺的一番話驚得呆在了原地,眸中閃過一絲痛色,他啞聲道:“清歌,我也不想的。”
他才回京兩天,哪裡知道太后已經為他跟顏寧已經賜了婚?本來他已經進宮謝罪拒婚,卻被太后怒斥駁回。懿旨已下,哪裡容得隨意更改?
清歌握緊了雙拳,淚水更是如珠子般不斷地落下。她搖了搖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的。”
明知道那些話會刺傷他,她還是毫不猶豫的說出來了。
明知道懿旨是太后下的,他也不知情,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除了他,她還能去指責誰?
半年前,顏寧躲開顏洛的搜尋到了邊疆,衣不解帶的貼身照顧了沈雲墨一個月,直至他甦醒。
太后徹底對這個女兒沒了辦法,寧願跟顏洛翻臉,也要為女兒賜婚。
之前顏寧雖然喜歡纏著沈雲墨,亦有些閒言碎語傳出來,但那畢竟只是在宮裡,還在她的掌控範圍之內。但是顏寧去了邊關,那麼多戰士看著,她又如何能夠堵住悠悠眾口?顏寧的清譽算是沒了,她也只能為顏寧賜婚。
“清歌。”沈雲墨無奈的一嘆,向前走了一步,又倏地停下。
“我不該在你剛回來的時候說這些,我明明知道你已經那麼累……”清歌哽咽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邊關半年的生活,顯然是讓他憔悴了許多。可是她卻不分青紅皂白的在半年之後的第一次相遇之時指責於他,她真的太過殘忍了。
“清歌,你不要這樣跟我說話好不好?”聽到她這一番話,沈雲墨心裡更加難受。他知道清歌心裡的堅持,他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清歌深呼吸一口氣,才堅定道:“我知道你也不願,但是,你回去吧。我是認真地。”
沈雲墨這下徹底急了:“清歌!”
“難道你還要抗旨不成?!”清歌猛然提高了嗓音。“不然你還要我怎麼辦?”
沈雲墨沉默。清歌的問題也正是他所糾結的,太后的懿旨下了就不可能更改,顏洛閉門不見,顏寧歡喜待嫁,他哪裡有什麼法子可想。
見他沒了反應,清歌反而淡定了下來。她坐了下來,雙手抱膝,將頭埋在膝蓋裡,也是半晌不說話。
安靜又壓抑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皎潔的月光灑在兩人身上,淒涼冷清。
半晌,沈雲墨才開口道:“清歌,我們……”私奔吧。
剩下的幾個字,被他吞進了喉嚨,再也說不出來。
這個想法他昨晚上輾轉反側想了一宿,可是臨了卻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