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濱長衫內藏的短刀名為“狼毫”,這把刀並非出自名爐,可自從他因刀法而聲名鵲起,這刀也在一次次展露猙獰,漸漸被越來越多的人記住。
只是今日,“狼毫刀”寸寸皸裂,彷彿被烈日暴曬了一個夏天的貝殼,被一陣風吹成了碎片。
秦淮濱看了看手中只剩下刀柄的“狼毫”,眼中盡是惋惜之色。
“我沒想到竟然是你,既然如此,想必幫主也是影衛的人,難怪這些年,無極幫行事總有許多紕漏,原來骨子裡已經爛透了。”
張小龍緩緩顯現出全部身影,南詔監察寺的影衛,以“無我之術”獨步天下,世間無我,我便無形,要說隱匿之法,的確首屈一指。
秦淮濱嘴角的猩紅之色漸漸變的顯眼,最終順著頜下滴落,綻成大地上的梅。
張小龍緩緩收斂笑容,正色道:
“監察寺影十四,送書生上路”
秦淮濱笑著道:
“你們影衛一向與我黑鴉井水不犯河水,或者說三國皆與我黑鴉井水不犯河水,你們這次是腦袋被門夾了嗎,還是說……”
秦淮河這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比如人老了以後,總會做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令人覺得他是不是心性大變,可或許是這位老人心急呢,急於在生命的盡頭再做點什麼,而在南詔,只有一個老人能在垂垂老矣時做出這樣的動靜。
也就是當今的南詔皇帝陛下。
曾經的張小龍也就是現在的影十四目光漸漸陰寒,剛欲調動氣機,卻驚訝地發現,氣機驟然不暢,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身影連退數步,驚訝地道:
“秦淮濱,黑鴉第三十七,我看這個數字有些低了。”
秦淮濱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道:
“可能因為我很少打架,更難得殺人。”
“另外,今日既然大家都在這裡,我們不妨把話說明白,南詔的影衛,想要的是我們黑鴉與魔教兩敗俱傷,藉著今日之事為契機,讓黑鴉與魔教甚至整個北幽槓上,南詔自然能獲利。
而黑鴉代表三角城,代表著某種三國君王都不喜的自由,雖然大家平日相安無事,可三角城依然是根肉中刺,西涼不願先啃我們這塊硬骨頭,南詔同樣不願,唯獨北幽,有這個膽子也有更鋒利的牙口,所以南詔……便急著促成這樁美事,於是安排影衛暗中行事,而且就算失敗了,南詔也沒有損失,因為按計劃,你們影衛根本不會暴露,按計劃今日只是北幽魔教向無極幫發難,而這個計劃中我此時應該已經死了,對不對?”
影十四心中暗暗震驚,這個狼毫書生,早已聞名江湖,可不過是小有名氣罷了,誰又知道他會如此心思縝密,至於那個與他一路同行的年輕人,監察寺並未放在心上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麼來路,身懷魔教功法,卻相助南詔人。不過,如果長青是黑鴉,那麼倒可以解釋一切。
而他那詭異的劍法,強橫的體質總令人覺得很不對勁,明明氣機並不強大,卻愈戰愈勇。
就因為這個小子,全盤計劃便被破壞的七七八八。
不過結局並沒有區別,我會讓秦淮濱與那個劉庸都死在這條葬馬長廊上……
劉庸聽著秦淮濱緩緩道來一切因果,眼中驚疑不定,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成了南詔影衛的走狗,秦淮濱根本不是影衛,無極幫竟然是黑鴉的。
劉庸闇自苦笑,可事已至此,全殺了吧,否則他如何能重回北幽,如何能獲得那榮華富貴。
自幼在北幽底層摸爬滾打,在暗中拜入魔教後修為突飛猛進,可他想要的更多,於是當年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朝廷建議,成功變成一名忠君愛國的明王教徒!
劉庸雙手運氣,一道道風浪自其周身而起,攪動了腳下的枯藤落葉,被風浪壓成了碎末再隨風而起。
彷彿平地生出兩條風龍,朝那青衫書生飛去。
青衫已無刀可用,卻依然出刀,但那無刀之刀柄斬向的不是兩條風龍,而是那罪魁禍首的影衛第十四。
無刀之刀彷彿一道豔陽,刀意自血衫中蓬勃而出。
此時影十四才真正展露全部實力。
只見他雙手十指舞動,一絲絲氣機內力在面前畫出一道道波紋,那些如水的波紋緩緩組成一道符字,竟是道門的“術”
符字呈現淡淡的光澤,就像冬天你從河水裡撈出一塊浮冰,擺在胸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