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幽臨海州城外,三十里處,開闊的平地上塵土飛揚,十幾名騎士圍繞著中間兩人打轉,這十幾名騎士為首一人是一名身穿南詔華貴裘衣的男子,策馬飛奔時看上去頗為嫻熟,只是他的面色蠟黃,看上去就像年歲久遠的宣紙。
他身後策馬跟隨著十幾名孔武僕從,一看便知道身份富貴。
他一勒韁繩,一揚手中的馬鞭,發出一聲極為好聽的揚鞭聲,或許是對自己這一手技藝十分得意,他揉了揉鼻子盛氣凌人地嚷道:
“小子,你身邊那個小丫頭我看還行,不如這樣,我給你十兩銀子,你把小丫頭給我。”
長青淡然仰頭看著這人,如同在看一個白痴。
淡淡地道:
“你是臨海州人?”
類似這樣的人,身邊總有一些比起主子自己,更喜歡炫耀主子身份的狗腿子,無數戲本子裡如是,無數的現實亦如是。
只見他身邊有一名即使騎著高頭大馬,也擋不住一身的諂媚卑微之意的僕從,一邊扯著自己的八字鬍一邊陰陽怪氣地道:
“這位乃是臨海州州牧大人的二公子,莫然風雪。”
長青微微蹙眉問道:
“那他到底是姓莫呢還是姓莫然。”
那僕從八字鬍猛然一抖,怒道:
“臨海莫然氏你都不知,哪裡來的鄉下小子。”
長青溫和一笑道:
“聽起來你們是臨海州的大戶人家,那麼帶我進城的事就麻煩諸位了。”
......
.......
東海上有無數雪白的海燕飛翔盤旋,無數波濤從東海的深處咆哮著衝向岸邊,那些彷彿亙古存在的礁石在日復一日的海浪聲中被消磨的越來越瘦小,但是這個過程很慢,起碼以人的生命來說,這種過程真的是太慢了。
在這塊被海水沖刷了無數歲月的巨大礁石上坐著兩人,一人穿著一件長衫,迎著寒風,看上去臉色略微蒼白,另一人則穿著臨海軍中常見的鐵甲,頭髮隨意耷拉在兩鬢,看上去痞氣十足。
幾隻冬種海鳥落進遠處海里,彷彿一支射向海面的箭矢,片刻後海鳥會從水裡飛出,嘴裡叼著幾條海魚。
穿著長衫的男子笑著說道:
“怪不得這麼多年你一直呆在這裡,面朝大海,不問世事,的確愜意。”
穿著制式鐵甲的男子,揉了揉滿臉的鬍渣子,笑道:
“我在這裡帶著那麼多兵,像今天這樣的日子根本就是難得,其實不如你走南闖北自由啊,話說你這一身傷呢,怎麼整的。”
長衫男子輕輕咳了一聲,笑道:
“來的路上,你們北幽陛下安插在我們幫裡的人和南詔監察寺那些影子們鬧出來的,說實在的,是真的煩。”
“哦?也有我們秦大才子累的時候?”
“對對對,說笑了,在我們莫然大人面前拽酸氣,是小人的不是。”
海風陣陣,兩人的笑聲被海浪的濤聲淹沒,海浪越來越大,層層疊疊,彷彿要將這塊岩石吞沒。
正在此時,浪花突然停止了翻騰,躍出水面的浪花就那麼懸浮在空中,還未躍出的浪花正在海面上醞釀,卻也是那麼靜止著彷彿時間停頓。
秦淮濱意味深長地轉身看了一眼這個老朋友,笑了笑道:
“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
“恭喜”
“客氣了。”
...........
臨海州州城相對於北幽其他州城來說,其規模直指都城夜幽城,這種略微逾制的行為若是在南詔,必定會每日被那些言官清流渲染挑撥,好在這裡是北幽,是那個被中原人稱妖國的國度,畢竟在南詔眼中,以女人為帝已是不倫不類,何況當年北幽在大楚尚存時便擁兵稱帝,這在極其重視中原正統的南詔朝廷眼中,無論是西涼還是北幽都是不可理喻的蠻子、妖人。
在入臨海州州城時,長青再次體會到了這種紈絝子弟的優厚待遇,進城時的守城小校十分獻媚地親自為這位莫然家的公子牽馬,對於騎馬跟在這位公子身後的長青與李魚魚自然也未有任何阻攔。
起初這位臨海莫然家的公子,自然沒有那麼好說話,在長青拒絕賣出李魚魚後,便放出惡僕,想將紈絝這個人設做的再立體豐滿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