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歡這一宿都是不曾睡好的。
她整宿整宿地做著夢,夢裡季羽一遍遍地望著自己,笑著,哭著,他死命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問自己為什麼要把茹妃害死。
姜歡拼了命地想要掙脫季羽的束縛,只是無論她怎麼去做,季羽都是將她給掐的死死的,掐的姜歡根本無法喘息。
她能夠看見面前那生的絕世容顏的男子瘋了似的質問自己,也瞧見他臉上厚重的油彩被哭花,髒了一張臉的。
“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她!”
“既然你殺了她,我就讓你明白,成為叛臣的下場——”
姜歡愕然驚醒,她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喘息著,冷汗早已簌簌落滿枕巾,一時間她竟是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汗水還是眼淚。
她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長髮,那夢魘的折磨下,她竟是有些恍惚了。
窗外仍舊是黑黢黢,不見一丁點的光亮。
今夜不曾有著月色灑落,院內只有兩盞負責照明的小燈籠晃動個不停,不難看出今夜起風了。
風似乎是有些大的,那小燈籠晃動不止,明晃晃的焰心似乎隨時都會被吹滅一般。
就猶如姜歡一般。
姜歡揉了揉眼眸,起身預備走動走動,卻是發覺了那被自己擺在梳妝奩旁的信物。
先前姜歡還琢磨著,自己若是有了能夠牽制住陳國的權勢,那自己所有將要行之事,倒是變得簡單了不少。
只是如今,這權勢歸了自己的手,但是姜歡卻只覺著這是一塊燙手山芋,如何都高興不起來的了。
陳如意是個不得勢的空權太子,縱然皇上疼愛,有心扶持。只是到底陳如意身患惡疾,想要久活並非易事。
倘若自己惹上了這叛變的是非,叫陳如意如何是能夠全然脫身的。
姜歡揉了揉太陽穴,再撫摸信物時,卻覺得手指滾燙的厲害。
原來季羽的報復並非是將自己置於死地,也並非是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卻是讓自己的身份換到了他的位子上。
他大可以選擇雲遊四方,亦或者尋個僻靜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而自己將是成為醉紅樓的新主子,成為那新的謀逆黨羽。
“公主?”夢魚起夜回來,卻是瞧著裡屋有著些許光亮,隨即便是望見了正在沉思中的姜歡。
那微弱的光亮映襯不出姜歡的神情,只能夠依稀讓夢魚察覺到,姜歡的情緒十分地低沉。
姜歡平素裡總是揚著笑臉,一副天塌下來也會全然化解的模樣。
可是自從來到陳國,夢魚總是會瞧見姜歡露出這般不悅的神色的。
公主的笑容愈發地少了起來,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愁思。
尤其是那眉眼間的愁容,似乎沒有一日是能夠完全展露笑顏的。
雖說嫁給太子是姜歡主動提出的,可是在夢魚眼中,姜歡卻似乎每一日都是不願來到此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