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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尚往來5 第二十六節

|| 第二十六節

從行宮出來時.老遠就見到胡管家在馬車邊冷得直跺腳.吳明過去和他招呼了一聲.兩人上了馬車.馬車頓時離開行宮.朝總督府行去.胡管家本來還想和吳明聊上幾句.只是看見吳明臉色也不太好.現在去找他講話.恐怕只是自討無趣.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在總督府離行宮也不太遠.不一會兒就到了.到了總督府.胡管家陪著吳明.一路向裡走去.按說以胡管家之尊.怎麼也不可能親自來做著個司儀.吳明也覺奇怪.只是看他一臉笑容.神神秘秘的.吳明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得由他.雖然吳明僅僅來了兩次總督府.但也知道胡管家這次帶的地方和以前的客廳方向完全不對.走了好一會兒.他在一個雅緻的小院落間站住了.大聲喊道:“老爺.吳大人到了.”

“哦.終於來了.快讓他進來吧.”

祝淮的回話聲從一間房屋裡傳了出來.胡管家伸出右手.側身讓開了道路.吳明向他點了點頭.然後推開門.進了這間房屋.一進房屋.一股熱意迎面撲來.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房子裡燃著一個巨大的火盤.裡面的木炭燃得正旺.連帶著整間房子都映得有點發紅.祝淮正在房子裡的另一邊.揹著雙手.聚精會神地看著什麼.吳明抱拳行了一禮.道:“總督大人.”

祝淮轉過身.臉上有點不自然.他勉強笑了笑.道:“吳大人.不必多禮.過來吧.”

吳明心頭有點疑惑.走上前去.抬頭一看.不由得吃了驚.剛才隔得老遠.只覺得祝淮似乎在看一副畫.走得近了.才注意觀察上面的人物.只見上面栩栩如生.畫著一幅全家福.筆鋒細膩傳神.人物依稀之間.也活了過來.吳明稍微瞄了一眼.就發覺畫上畫的.就是祝淮一家子.裡面各個人物各具特色.甚至連祝玉虎.肩膀上都還停著一隻蒼鷹.不消說.這蒼鷹就是黑金了.

他一路掃過去.就在畫中找到了一個高大健壯的中年人.此人右手拉著祝小龍.左手則攬著祝夫人的腰.不消說.這中年人鐵定就是祝小龍的父親.目前帶兵圍困廣陽的祝玉龍了.

祝玉清在這幅畫裡佔的位置比較小.只在側面稍微露了個半邊臉.正歪著腦袋.半掛在一個老婦人的的懷裡.吳明在那老婦人的臉上頓了頓.依稀有點面熟.祝淮指著那老婦人.輕聲道:“那是賤內.”

吳明頓時恍然.怪不得看起來十分面熟.這畫十分傳神.廖廖幾筆就把人物的形象勾勒了出來.祝玉清和何藝本就如同一個模子鑄出來的.她母親自己看起來眼熟.也屬應當.

祝淮嘆了口氣.彷彿一下蒼老了許多:“賤內在三年前就過世了.人生真是如夢又似幻.生死別離苦難全.”

吳明心頭一震.這句話正是前幾天祝玉清在小年夜上做的一首詞.此時被他脫口唸出來.更增幾分傷感.祝淮雖然長得胖胖的.但從自己到南寧到現在.一直給自己一幅鐵血硬漢的形象.也只有此時.他才展現出了自己柔弱的一面.只是.這個“書棋總督”.一向以智計多變著稱.他讓自己看這幅畫的目的.恐怕沒這麼簡單.

不過對方喪偶卻是事實.從這方面來說.祝淮和自己真算得上是同病相憐了.他不自然的笑了笑.道:“都是小子不好.害總督傷心了.”

祝淮的眼睛仍然停留在那幅畫上.眼中百感交集.他搖了搖頭.道:“吳大人不必自責.只是我臨近年關.心有所感而已.想我祝淮到得老來.喪偶不說.就連自己的小兒子也落得生死不知.這也許是天意吧.”說完.又是嘆了一口氣.

他的小兒子就是祝玉虎.吳明見他說得傷感.介面道:“祝小將軍和我.倒是有過交集.他一心為國.令小子也是欽佩不已.”

祝淮雙目中神光炯炯.盯著吳明道:“哦.還有這等事.吳大人可否說予我聽聽.”他現在和一個念子心切的老父全無二致.那裡還有一代總督的風範.吳明於是一五一十.把祝玉虎在軍中的表現娓娓道來.說實話.祝玉虎除了少年心性.急於立功外.倒不失為一個好戰士.吳明在敘述中.不覺間也用上了許多讚揚的字眼.不過.他和祝玉虎最大的一次交集就是一起前去抓陸經綸.其他的.確實是無話可說.不過祝淮卻聽得很認真.等到吳明說完了.他半天才反應過來.嘆了口氣道:“這小子.還是這麼讓人不省心.立功雖然重要.但和自己性命比起來.何足道哉.”

他說得大是傷感.屋內.炭火正旺.映得他的雙頰也有點發紅.只是額頭間的那幾縷華髮卻是更為明顯了.吳明這才驚覺.祝淮這段時間.比起自己初到南寧時.似乎瘦了許多.他上前一步道:“祝大人.小公子吉人天相.肯定不會有事.還請你放開心懷.”

祝淮搖了搖頭.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仍然盯著那幅畫.突然問道:“吳大人.你覺得這幅畫如何.”

吳明低下頭.藉著火光.再次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道:“祝大人.小子鹵莽.畫技之道.實在是不通……”

祝淮抬起頭來.眼中突然露出笑意.道:“吳大人過謙了.琴棋書畫.箇中頗有共通之處.吳大人音律高手.有什麼想法.但說無妨.”

看來.他是認定自己頗通音律了.不過吳明現在也沒心情和他辯論.他想了想.盯著那畫喃喃道:“此畫雖為一幅.卻有兩種意境孕於畫中.男性剛毅直爽.衣角鐵畫如勾.甚至在畫中.都給人一種菱角分明的感覺.而畫中女子風格卻和男性大相徑庭.個個柔和如水.甚至有點.有點……”

祝淮盯著他.悶聲道:“有點什麼.接著說.”

吳明把心一橫.直直道:“有點哀莫大於心死的味道.”

祝淮怔了怔.良久才擊掌嘆道:“吳大人真是好眼力.好一個哀莫大於心死.一語道盡箇中三味.”他轉過頭來.盯著吳明看了又看.吳明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慌忙道:“小子只是胡亂說說.總督大人切莫當真.”

“胡亂說說都是這麼厲害.那吳大人正經起來.豈不是魯工再世.秋水重生了.”他笑著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自己先拉過一張坐下.道:“先坐吧.你說得不錯.這幅畫確是兩人所作.畫面中的男子是老夫無聊所畫.而女子則是小女感念賤內三週年祭.後來添上去的.”

吳明心頭震了一震.畫技他雖然不通.但就連他這個外行也知道.時隔幾年之後.要重新在老畫上增筆.卻也是頗不容易的一件事.稍不注意.就會搞得不倫不類.畫雞不成反成犬.只是這副畫上面的人物卻是自然而然.除了畫技風格有所不同外.實在看不出裡面的女性人物還是多年之後新增上去的.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轉過頭.再次看了看那幅面.心裡對祝玉清的畫技.也是頗為驚歎.

祝淮抓起桌子上的一個茶杯.喝了一小口茶.然後道:“吳大人到現在還是獨身一人吧.”

吳明剛剛找個椅子坐下.聞言心頭一震.坐直了身子道:“拙荊在這次南征途中.落於宵小之手.恐怕已遭不測.”

祝淮看著他.眯起了眼.似乎在想著什麼.過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道:“吳大人.你還和夢靈公主有婚約.難道這你都忘了.”

吳明心頭翻了個個.不知道他今天著緊盤問自己家世.是個什麼意思.他喃喃道:“小靈於我.只是.只是……”他只是個半天.實在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來推脫.難道說自己只把軒轅靈當一個妹妹看待.那也太扯了.雙方都定了婚.鬧得全天下都已知曉.只是如果不分辨兩句.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他這樣子落在祝淮眼裡.就全變了味.他站了起來.哈哈一笑道:“吳大人不必如此.那個將軍沒有個三妻四妾的.江山美人.江山美人.這本就是男兒四方爭雄的一個目標.”他把大廳內的木炭用火叉拔了拔.這木炭做得很好.整個書房裡幾乎無煙.他這一扒拉下去.火盆裡頓時揚起一陣白灰.那木炭又重新紅通通的燃燒起來.他看著.過了半晌才嘆道:“黑炭蛻舊塵.臘梅催新春.吳大人.你覺得小女怎麼樣.”

吳明呆了呆.不假思索地答道:“令愛聰慧絕倫.更是人間絕色.才貌雙絕用在其身.正是恰如其分.”

祝淮笑道:“才貌雙絕.這四個字也是南寧這些無聊小民以訛傳訛而來的.不過小女的才情詩畫.確實當得一時之選.你現在也是小龍的師傅.以後得來我府裡多坐坐.”

這話已經說得很露骨了.吳明頓時大急.猛地站了起來.想說什麼.但剛才祝淮卻是什麼都沒說.自己還能說什麼.想到這裡.不由得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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